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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安琪 - 憨女降愛【單】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0:58 PM     標題: 安琪 - 憨女降愛【單】

【小說封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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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
這輩子,杜仰恩絕不可能聽從父親的任何安排!
包括娶妻--他竟要他娶個連見都沒見過的女人?!
更別說他那小妻子,還使計騙他千里迢迢趕回國--
很好!既然她這麼想當杜家的媳婦,那他索性和她玩個夠!
等到玩膩了她,他自然會把她一腳踢開,
讓那女人獨自守著這段無趣的婚姻關係……

為償清父親留下的龐大債務,童羽嫻不得不答應--
出賣自己的未來,將終身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。
可,對方似乎完全不領情呀!
瞧他倨傲不群,睥睨一切的模樣,
看來要收服他的心,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呵……

【出版日期】 2003/11/25
【出版社名稱】誠果屋出版社
【書系及編號】花裙子 175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0:58 PM

第一章

  "羽嫻,下午的會議事宜,準備就緒了嗎?"

  杜氏企業董事長--杜振毓用完午餐,走進辦公室,在經過特助童羽嫻的桌前時,順便停下來問道。

  "報告董事長,一切都準備好了。"童羽嫻停下手邊打字的工作,仰頭微笑回答。

  她是個令人眼睛一亮的女孩,身材修長、大眼睛、鼻子高挺、膚質雪白,及肩的長髮整齊地披在肩後,雖然她不算艷麗型的美女,然而凡是看過她的人,絕對沒有人不再看第二眼。

  與其說她漂亮,倒不如說她具有知性美,從她身上,可以感覺到一種融合著智慧與氣質的溫柔。

  她是杜振毓的特助,雖然半年前才剛從學校畢業,但無論是工作能力或是待人接物的技巧,她都十分稱職,他很高興自己聘請了她。

  "那麼晚上和張董的餐敘--"

  "也準備好了!我訂了張董最喜歡的海鮮餐廳,還選了二樓隱密的包廂,您和張董可一邊享受美食、一面盡情暢談合作計畫,不會被人打擾。"她鉅細靡遺的報告道。

  "很好!羽嫻,你真是細心又盡責,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你,我再放心不過,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。"杜振毓有感而發地稱讚道。

  "哪裡!"童羽嫻謙虛地搖頭。"是董事長不嫌羽嫻愚昧,半年來悉心教導,羽嫻才能學會如何處理商場上的重要事務,您和學校裡的教授們一樣,都是羽嫻的啟蒙老師,羽嫻同樣尊敬您們。"

  "哈哈哈,你真是個會說話的好孩子!"杜振毓哈哈大笑,不知為何,他的心竟有點酸。

  想到自己唯一的獨子,他就忍不住……

  他飛快用手抹去眼角的水氣,不想讓童羽嫻發現他的異狀。"真是的!人年紀一大,眼睛就老出問題。哎,我還有些文件要看,我先進去了。"他掩飾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。

  "董事長慢走。"奇怪!剛才她好像看到董事長在流淚……

  童羽嫻疑惑地歪著頭,目送他走進辦公室之後,才再度坐下。

  她翻開打到一半的文件,修長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舞,繼續方才中斷的輸入工作。

  嘟……桌上的分機電話響起,她接起電話夾在肩膀與脖子之間,兩手繼續在鍵盤上快速移動。

  "董事長特助室您好!"

  "羽嫻?"

  話筒那方傳來中年女子的哭泣聲,她愣了一下,才聽出那是她母親的聲音。

  "媽!您怎麼了?為什麼哭了?"她驚訝又焦急地問。

  "羽嫻!你爸爸……你爸爸他……"李朝玉泣不成聲,連一句話也說不清楚。

  "媽!爸爸到底怎麼了?您快告訴我呀!"童羽嫻急得不住追問。

  "你爸爸他--跳樓自盡了!"李朝玉放聲大哭。

  "什麼?!"童羽嫻震驚得耳朵嗡嗡作響,腦中一片空白。"媽,爸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跳樓?您是跟我開玩笑的吧?"

  "我怎麼可能跟你開這種玩笑?你爸真的死了!"李朝玉傷心地大吼。

  剛接到警方的通知時,她也希望這只是一場玩笑,然而當她趕到現場,看見自己的丈夫身上覆蓋著白布,躺在血泊之中,這才相信,他真的走了,丟下他們母子三人,獨赴黃泉。

  "爸……他真的……死了?"童羽嫻也不敢置信,早上她還和父親同桌而坐、閒話家常,而今他們竟然已天人永隔!

  童羽嫻的淚,再也忍不住奔流而下。

  "媽!爸現在在哪裡?我馬上趕過去!"

  "你爸是在工廠的頂樓跳樓自殺的,警方打電話通知我,現在我已經趕到這裡了。"

  "媽!您在那裡等我,我馬上過去!"

  童羽嫻起身抓起皮包就往外衝。



  一個星期後

  童家在週六的上午,為童鎮文舉行公祭。

  童羽嫻身著黑色的長洋裝,跪在靈堂的家屬答禮區,等待有人前來上香時鞠躬答謝。

  然而,她已經跪了一個多小時,雙腿早已麻痺,前來上香的親友卻少之又少,眼看著公祭即將結束,出現在靈堂裡的人還是寥寥可數。

  望著空蕩蕩的靈堂,童羽嫻的淚水早已流乾,她實在替父親淒涼的後事感到難過。

  父親是個好人,經常對有難的朋友伸出援手,或許過於海派,但從不曾心存惡念,這樣的他,竟會落得如此下場,那些曾經受過父親幫助的人,如今躲得連人影都看不見,讓她心中更是不平。

  至少來上炷香,父親地下有知,心中多少會感到一些安慰。

  她難過地低垂臻首,這時,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,接著,幾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
  她認出那些是公司裡的人,有人事部經理、還有一些高層主管,不過最令她驚訝的是,她的直屬上司--杜振毓竟然也在其中。

  拈香之後,杜振毓走向童羽嫻。

  "羽嫻,我從人事部長那裡得知令尊過世的消息,聽到這樣的事,我很遺憾!不過你也真是的,這麼重要的事,為什麼不告訴我呢?"

  "董事長……"她看到杜振毓慈藹的面孔,彷彿看到熟悉的長輩,鼻一酸,忍不住靠在他懷中,痛哭起來。

  "乖,別哭、別哭了!"杜振毓像安慰自己的女兒般,輕拍她的背。

  過了一會兒,童羽嫻哭夠了,這才不好意思地離開杜振毓的懷抱。

  "對不起!董事長,我失態了。"

  "沒關係!"杜振毓看看空蕩蕩的靈堂,有些疑惑地問:"今天前來參加公祭的人似乎不多,你沒發訃文給親戚和你父親的朋友嗎?"

  童羽嫻扯動嘴角,無奈地一笑。"我發了,但似乎沒什麼人願意來。"

  "為什麼呢?"杜振毓依然不解。

  "我父親是因為積欠了三億多元的債務,才會跳樓身亡,現在那些債權人整天跟著我和我母親,他們大概怕被牽連,所以沒有人敢來吧!"

  "原來如此!那麼剛才我在外頭看見那些人,他們是……"

  "他們全是債權人,現在他們無時無刻不跟著我們,就怕我們消失不見了。"

  "你和令堂痛失親人,還要面對這些債權人的追債,實在太可憐了。"杜振毓對她們母子的境遇深表同情。

  對於杜振毓的同情,童羽嫻只能以淚水相對。"董事長,謝謝您今天來上香,您的出現,給了我相當大的鼓勵,我覺得我彷彿又有了勇氣,去面對父親留下的債務。"

  "那--你要怎麼解決,令尊留下的這三億元債務呢?"杜振毓關心地問。

  "我不知道。"童羽嫻眼中,充滿了茫然。

  三億元不是一筆小錢,他們賣了房子、工廠和父親留下的汽車,只勉強籌到兩千萬,讓三億元的債務減少兩千萬而已。

  她不禁嘲諷地笑了。

  如果是戲劇中,這時候女主角往往得把自己賣了,才能清償債務,可是她父親留下的債務實在太多,就算把十個她賣了,也不見得償還得了。

  杜振毓望著她年輕姣好、卻寫滿疲憊與辛酸的臉龐,心中也覺得相當不忍。

  她令他感到心疼,他很想幫助這個女孩,但她只是他的一名員工,既非親也非故,若是他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來幫助她,定會遭人非議,而她也會以為他必定對她有企圖,不敢接受他的好意吧!

  再說,三億元也不是一筆小數目,就算是慈善捐款,他也沒辦法全額支付這麼多。

  如果她是他的兒媳婦的話,那就好了……

  這樣的念頭不經意閃過腦中,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。

  對呀!如果她是他兒媳婦的話,他自然可以替她償還這三億元的債務,不但合情合理,也較不會引起旁人的非議。

  他在腦中將童羽嫻與獨子的樣貌湊在一起,發現他們實在很相配。

  羽嫻窈窕纖瘦、容貌秀麗絕美,再加上畢業自台灣最高學府的研究所,氣質出眾不說,更是聰明伶俐、學識淵博。

  而他最疼愛的獨子雖然經常惹禍,讓他擔心生氣,但不是他自誇,他這兒子的樣貌,也是出色絕倫,無人能及。

  仰恩遺傳到他頎長的身材,有一百八十三公分高,至於相貌則是遺傳到他母親的好樣貌,俊得沒話說。

  如果他們能夠結為連理,不但是一樁佳話,相信兒子有了賢內助,自然也會收拾心性,好好學習打理家業,而不是像匹野馬似的,到處惹事生非。

  他打定主意,立即試探地詢問童羽嫻:"如果說--我願意替你償還這三億元的債務呢?"

  "您要幫我償還債務?"童羽嫻睜大眼睛,不敢置信地望著杜振毓。

  "沒錯!三億元的債務,我可以全數幫你還清,不過當然不是無條件的捐助,我希望你能夠同意,嫁入杜家。"

  "您要我……嫁給您嗎?"童羽嫻更加震驚,她望著杜振毓溫文的笑容,心中萬般掙扎。

  只要她點頭,這三億元的債務馬上就可以解決。但是嫁入杜家……她與杜振毓的年紀,相差足足有三十歲,這樣的年齡差距,未免太大了!

  杜振毓一聽,知道她完全誤會他的意思,連忙澄清道:"你別誤會!我要你嫁入杜家大門,不是嫁給我,而是嫁給我的兒子杜仰恩。"

  "嫁給您的兒子?"她知道他有個獨生子,只是一直沒見過他。

  "是的。只要你同意,這三億元就當作迎娶你的聘金。"

  不,我不要!童羽嫻直覺想吶喊。

  她從未見過杜仰恩,和他半點感情也沒有,就算他是豪門之子,她也不想嫁給他。

  然而想起身上所背負三億元的債務,她能搖頭說不嗎?

  如果她不嫁給杜仰恩,那麼三億元絕對無法償還--如果她想還清債務,勢必得嫁給她素未謀面的杜仰恩!

  "好,我答應您!"她沒有考慮太久便同意,因為她知道,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。

  她仰起頭,將眼中流不出的淚,默默往腹中吞。

  為了家人,她決定將自己的一生賣給杜家。

  "真的嗎?太好了!羽嫻,你願意嫁給仰恩,我真的很高興。"

  杜振毓欣喜至極,除了派人留下來協助她處理童鎮文的後事之外,並立即著手進行她與兒子的婚事。



  父親的葬禮結束後,童羽嫻在杜振毓的安排下,與杜仰恩進行首次的會面。

  他們約在杜振毓熟悉的餐廳,童羽嫻還穿著服喪的黑色長洋裝,完全未施脂粉就前去赴約。

  由於多天未曾好好入眠,她細緻優雅的臉龐蒼白而憔悴,眼眶下還有明顯的黑眼圈,看了叫人十分心疼。

  她走進餐廳,杜振毓早已在那裡等著她。

  他一看到她進來,立即笑咪咪的起身向她招手。

  "羽嫻,你來啦?你還沒見過仰恩吧?快過來,我讓你見見仰恩!"

  杜振毓稍微退開一步,讓她瞧清楚正翹高腿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。

  這是童羽嫻第一次見到杜仰恩,他是個出乎她意料的英俊男子。

  他有張古銅色、性格而帥氣的臉龐,看得出經常從事戶外活動,一雙大眼炯炯有神,但此刻眼中寫滿輕蔑,他的薄唇形狀優美,卻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。

  不能怪杜仰恩有這種反應,因為此刻他的心情實在差勁到底。

  二十個鐘頭之前,他正在美國聖地牙哥的美麗海灘,享受刺激的衝浪、燦爛的陽光和熱情如火的美女,沒想到父親一通電話,就將他緊急從美國召回。

  兩年前,他瞞著所有人,和朋友在美國合夥開設了一間網路公司,大家都以為他經常出國,必定是到處玩樂,其實他大部分的時間,都是在自己的公司裡忙得焦頭爛額。

  前兩天,他剛結束一份棘手的工作,才正想好好放鬆一下,父親的緊急電話就來了。

  本來老頭子的話,他是根本不理會的,當然更不可能聽命回國,可是父親告訴他母親病危,他這才立即收拾行囊,搭乘最快一班飛機返回台灣。

  沒想到--那根本是老頭子為了將他騙回的謊言!

  打小複雜的家庭因素,讓他對父親沒有絲毫敬意,只有滿滿的恨意。

  他恨父親只重視自己的財富及事業,拋棄他與母親,二十年來不聞不問,後來因為正妻沒有為他生下子嗣,所以才讓他重回杜家。

  更可恨的是,他只讓他入杜家的戶籍,為他生子並撫養二十年的母親,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,只能做他的地下夫人,如此惡劣薄倖的男人,他怎能不恨?

  父親以為他會乖乖接受他的訓練,繼承他的衣缽,那可就大錯特錯!他巴望他光耀門楣,他偏要糜爛墮落,所以他故意裝得像個敗家子一樣,竭盡所能的揮霍父親的錢財,敗光他的家產。

  他絕不會讓父親高興得意,他別指望他乖乖聽話!

  "這女人是誰?"

  杜仰恩用斜眼瞄了下童羽嫻,立即誇張地拍著大腿狂笑起來。

  "哈!你特地把我從美國叫回來,就是為了和這個醜女見面?她那張苦瓜臉白得像鬼,身材又乾又瘦,還穿著一身黑衣服,幹嘛?家裡死人啦?"

  其實童羽嫻面貌清秀,就算蒼白了些,也絕對不難看,杜仰恩只因為厭惡她是與他父親同一邊的人,才故意譏笑她醜。

  杜仰恩諷刺她家有死人,正好戳中她的痛處,童羽嫻咬著唇,臉色變得更加蒼白。

  "仰恩!"對於兒子的嘲諷及口沒遮攔,杜振毓真是既羞又氣,看見童羽嫻蒼白脆弱的模樣,他更是心疼不已。

  "你為何不能好好說話,非要這麼夾槍帶棍的?"他以少有的嚴厲口吻斥責兒子。

  因為沒從小好好照顧兒子的緣故,他對他們母子一直有著極大的歉疚,正因為這份歉疚,讓他無條件的寵溺兒子,滿足他的一切需求,可以說只要他想要的,他全部雙手奉上。

  原以為時日久了,兒子自會瞭解他的苦心,慢慢改變桀傲、嘲諷的性格,然而眼看著十年快過去了,他與兒子之間的互動,依然只維持在金錢上的往來,除了向他開口要錢,這個兒子從來不曾與他多說一句話,哪怕只是一聲問候也好,但他向來吝於給予。

  他似乎是打定主意,要恨他這個父親一輩子了!杜振毓心痛難過地搖頭。

  "你大老遠把我找回來,只為了與這醜女人見面,我心裡當然不爽。"杜仰恩竭盡所能的攻訐、醜化童羽嫻。

  她雖與他無怨無仇,但老頭子特地把她介紹給他,顯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匪淺,說不定她還是老頭子的姘頭,要他對她和顏悅色,他可辦不到!

  "不准你這麼批評羽嫻!"杜振毓再次生氣地斥責。"她是我為你挑選的兒媳婦,我特地把你從美國叫回來,就是為了讓你們盡快完婚。我要你娶她!"

  "什麼?!別開玩笑了!"杜仰恩第一次聽到這消息,整個人跳起來。"為什麼要我娶這個黑衣醜女?難道因為她嫁不出去,我就必須大發慈悲娶她為妻嗎?"

  "我已經說過,不許再罵羽嫻丑!她是個漂亮的女孩,你別把對我的怨恨,發洩在一個無辜女孩的身上。"

  "她無辜?哈!"杜仰恩大笑。"看你這麼維護她,我實在很懷疑她的無辜。你該不會想自己吃這塊肥肉,又怕被別人說你老牛吃嫩草,所以要我替你娶妻,好讓你們方便在家--聯絡感情吧?"

  "住口!"杜振毓氣得幾乎想動手賞兒子耳光。"別說這種渾話!羽嫻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,我也不是那種下流齷齪的人,不許這麼猜測我們!"

  對於他的怒氣,杜仰恩完全不以為意。

  事實上,杜振毓愈生氣,他愈是開心痛快。

  "喔?那麼是我想錯了?真是失敬失敬!"杜仰恩故意擺低姿態道歉,但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調,實在讓人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真誠。

  杜振毓不想再當著童羽嫻的面對兒子發脾氣,只好隱忍怒氣道:"我已經看好日子,下個禮拜六是個黃道吉日,你們就選在那天去公證結婚吧!"他體諒童羽嫻剛喪父,心情悲慟,所以婚禮的事,他也沒打算鋪張。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0:59 PM

第二章

  "我不要!我不想結婚,更不想娶一個我不感興趣的女人。"

  杜仰恩拒絕得非常乾脆。

  "由不得你!"杜振毓硬聲回答。"我已經決定了,不管你同不同意,下個禮拜結束之前,我要羽嫻進我杜家大門。"

  他堅信迎娶童羽嫻,對兒子將有極大的幫助,就算兒子不喜歡她,能幹聰敏的羽嫻,也能幫忙打理杜家的產業,娶了她,對杜家絕對有利無害。

  "恐怕你勉強不了我!"杜仰恩冷笑。

  為了不讓母親太傷心,平日他對老頭子退讓三分,但那並不代表他的每一道命令,他一定非得聽從不可。

  "你最好別逼我使出非常手段。"杜振毓也冷聲回應。

  "你的母親現在雖是住在杜家,但我隨時可以讓她離開。你該知道,你母親有多依賴我,一旦我命令她離開,她的難過悲傷,你可以想像得到。"

  杜振毓知道兒子雖然浪蕩不羈,卻事母甚孝,為了逼兒子乖乖結婚,他不惜以趕走他母親作為要脅的手段。

  其實歐淑燕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,他絕不可能趕走她。

  "你--"杜仰恩憤怒至極地瞪著他,他若不是他的父親,只怕這時他早已揮拳相向。"有沒有人說過,你根本不是人!"

  "你是第一個。"杜振毓沒理會他的咒罵,只淡淡地問:"現在,你答應跟羽嫻結婚了嗎?"

  杜仰恩咬牙片刻,恨恨地回答:"你拿我的母親來要脅我,我能不答應?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,我願意跟這女人結婚,不代表我就會乖乖跟她上床,替你們杜家繁衍後代。相反的,我明天就去結紮,讓杜家的血脈,終止在我這一代!"

  "我還是那句老話,你要是敢去,我就送走你母親。"杜振毓決定不論付出什麼代價,他都要讓兒子順利完婚。

  杜仰恩又瞪了他好半晌,才不情不願的回答:"好!我答應娶這女人為妻,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,只要我乖乖結婚,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,你都不能送走我媽。你答應這個條件,我才聽你的安排跟這女人結婚。"

  "好。"杜振毓立即同意。"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,絕不去做結紮手術,否則我就送走你母親,這是交換條件!"

  "行,成交!"

  反正他的目的是不想替杜家繁衍子孫,結紮只是最快、最方便的途徑,就算不結紮,他一樣能阻止杜家的下一代產生。

  "我會把婚禮的事安排好,細節我再告訴你,下個星期六記得按時出席。"

  "我知道了。"杜仰恩不情不願的回答。

  "你先回去看看你母親吧!你先是去歐洲,後來又跑去美國,也很少打電話回家,你母親一直很擔心你。"杜振毓歎息道。

  "這種關心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,實在非常可笑,這裡只有從小被你遺棄的兒子,以及即將認清你真面目的媳婦,你不必再演戲了!"

  杜仰恩冷聲說完,立即起身走出餐廳,連瞄都沒再瞄童羽嫻一眼,彷彿她根本不存在。

  他大步離去後,現場的氣氛有片刻尷尬與凝滯。

  童羽嫻眨眨眼,錯愕不安地望著杜振毓,見他的肩膀頹然垮下,以往英挺的模樣不復見,顯得有些蒼老與憔悴。

  她尷尬地緊閉著嘴,不知該說些什麼。她從不知道,他們父子間的關係,竟然差到這種地步。

  "仰恩的脾氣真差,對不對?"杜振毓抬起頭,牽強地朝她一笑,竭力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模樣。"不過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,我知道。"

  "呃--他和您,好像有些誤會?"童羽嫻忍不住問。

  對於一個即將入他家大門的人,應該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。"是的,他恨我。"杜振毓悵然一笑,笑容淒涼無比。

  他領著童羽嫻在沙發裡落坐,然後將自己與兒子之間的故事,全部告訴她。聽完這段真實的豪門恩仇錄,童羽嫻只覺得心情沉重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
  以她的角度來看,她實在很難斷定誰是誰非,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做某件事的理由,以她對杜振毓的瞭解,她相信他並非那種始亂終棄的負心漢,他必定是有某些不得己的苦衷,才會拋棄心愛的女人與孩子,另娶他人吧!

  "你想不想看仰恩小時候的照片?"杜振毓突然問。

  "照片?"

  "是啊!仰恩的母親,為了錯過仰恩成長的我,特別精心收集了一本仰恩的相簿,我挑選了最喜歡的一張,放在皮夾裡,每當心情煩悶,或是工作遇到挫折的時候,只要拿出來看一看,我的心情就會變好。你看--"他取出皮夾,驕傲地展示皮夾透明膠膜內、可愛小男嬰的相片。

  "仰恩從小就是個白胖的俊小子,這是他剛滿週歲的時候拍的,你看他的眼睛多圓多亮,有多可愛……"

  童羽嫻能夠從杜振毓的聲音和臉上的表情,感受到他對杜仰恩的愛。

 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親,天下父母心,不愛自己子女的父母,世間應該是少之又少。

  如果能夠幫助他們父子和好,也算延續她與父親未盡的父女情緣吧!

  這讓她興起了,幫助杜振毓父子合好的念頭,她不希望她與父親永遠的遺憾,再在別人身上看見。

  她真心希望,今後他們父子倆能夠和樂地生活在一起,一如過去的她,與她已逝的父親。



  人生的悲歡離合,宛如一場戲。

  如今的童羽嫻,真的這麼認為。

  她拉著樣式簡單的白紗禮服,在母親的陪同下,忐忑不安地走向公證的法庭,想到未來,她的心中更是百感交集,不知將如何傾訴。

  過了今天,她將是杜家的媳婦,為了三億元,她準備把自己終身的幸福,埋葬在杜仰恩那個浪蕩子身上。

  昨夜母親哭了又哭,但今天還是強忍悲傷,前來送她出閣。

  她出嫁後,母親將告別台北這塊傷心地,帶著弟弟返回鄉下老家。

  "羽嫻,媽媽真捨不得你為家裡這樣犧牲!"偏偏她又無能為力,只能眼睜睜看女兒為了拯救家裡的困境,而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。雖然杜家少爺高大俊挺,是個出色的男人,但是她只要一想到,女兒與他只見過一次面,就不免憂心起來。

  杜仰恩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男人?他可會好好善待她的女兒?

  李朝玉一想到這些問題,就忍不住落淚。

  童羽嫻聽到母親哭泣的聲音,鼻頭也開始發酸,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。

  從她決定扛起債務的那一刻,早就失去哭泣的權利了,嫁入杜家、成為杜仰恩的新娘,已是她無法逃避的宿命。

  她走進法庭,杜氏一家人都已列席,她看見穿著深藍西裝的杜仰恩背對著她,雙手環胸站在法官面前,從不斷敲打地面的腳尖看來,他已相當不耐煩。

  觀禮席上,與杜振毓並肩坐在一起、模樣秀麗的中年婦女,應該就是杜仰恩的母親,因為她跟他長得還滿相像的。

  她朝初次見面的婆婆點頭問候,歐淑燕則微笑回禮。

  這女孩漂亮、得體,又是心愛男人欽點的媳婦兒,她自然滿意。

  李朝玉替女兒蓋上頭紗,小心地牽著她,走到杜仰恩身旁後低聲說:"我把女兒交給你了,希望你好好疼愛她。"

  他的回答是不置可否的冷哼。

  杜仰恩斜眼瞄了瞄童羽嫻,見她臉上覆蓋著精緻的白紗,隨即像逮著什麼把柄似的,揚聲訕笑起來。"就算人長得難看、怕嚇到人,也沒必要用白紗遮起來!"

  "仰恩,你在胡說什麼?蓋面紗是傳統的禮俗,你不可能不知道吧?"

  杜振毓氣得從觀禮席上站起來大吼,歐淑燕則是趕緊拉拉他的手臂,溫言軟語地勸他坐下。

  對於杜仰恩的諷刺,童羽嫻根本當作沒聽見,反正她也不愛他,他要怎麼嘲笑她、諷刺她,她都不在乎。

  "請開始吧!"她深吸一口氣,朝替他們證婚的法官點頭。

  法官對於這對新人之間的互動,感到有些詫異,一雙眼睛還忙碌地在兩人之間游移飄動。

  "法官大人,你沒聽到嗎?我的未婚妻等不及要嫁給我了,所以請你快替我們證婚吧!"

  杜仰恩的嘲諷,再次點燃童羽嫻的怒氣,不過她除了忍耐,還是只能忍耐,別無他法。

  這是她欠杜家的債,必須償還的代價!

  法官又好奇地瞧了他們一眼,這才清清喉嚨道:"那麼,現在儀式開始……"



  簡單的公證儀式過後,童羽嫻正式成為杜仰恩的妻子,以及杜家的媳婦。

  由於情況特殊,他們並沒有公開宴客,只由杜振毓在報紙上刊登結婚啟事,宣告眾親友。

  婚禮結束後,杜仰恩立即離去,甚至連多看童羽嫻一跟都沒有,至於童羽嫻則被杜振毓送到杜仰恩私人的高級公寓裡,等待新婚夜的到來。

  洗過澡之後,童羽嫻茫然坐在床邊,等待杜仰恩歸來。

  隨著窗外的天色逐漸轉暗,她的心情也愈來愈緊張。

  如果杜仰恩回來了,會說什麼?他會不會還是照樣臭著一張臉,甩都不甩她?

  雖然從她答應嫁給杜仰恩開始,她就一直表現得堅強,彷彿無畏無懼,其實她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孩,對於未知的事物,終究會感到恐懼、害怕。

  想想兩個禮拜之前,她還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,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、有份人人稱羨的好工作,可是不過一夕之間,她的人生就完全變了色。

  父親自殺身亡、家裡破產,她背負著三億元的債務,只好把自己賣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……

  這些只會在連續劇中出現的情節,居然一一出現在她身上,此刻她卻感到荒謬得想笑。

  說到底,她只是一個被命運玩弄的女人呀!

  她忐忑不安地在房裡等著,一直到晚上七點多,臥房的門上,終於傳來砰咚的敲門聲,童羽嫻霎時像彈簧般跳起來,緊張地捏緊手心。

  他回來了!該怎麼辦?她急促喘息著,一面問自己。

  她下意識轉向窗戶,荒謬的尋找另一個逃向外頭的出口。只要逃離這裡,就不用面對杜仰恩了……砰砰!敲門的力道加大了,她再也無暇多想,馬上衝過去開門。

  出乎她意料的,站在門外的人,並不是杜仰恩,而是一名身穿制服的女傭。

  童羽嫻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,如果是杜仰恩回來,根本不需要敲門!

  "太太,晚餐準備好了。"女傭恭敬地向她報告。

  "你是……"先前她回來的時候,並沒有發現家裡有其他人在呀!

  "我是杜家的女傭,名叫淘美。老爺要我來為先生太太打掃房子及準備晚餐,其他時間我不會在這裡,太太不必擔心被我打擾。"

  "我並沒有擔心這種事。"童羽嫻有些尷尬地回答。

  "沒關係的!"淘美淺淺一笑。"太太,請問還有其他事嗎?我工作的時間只到晚上七點為止,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,我要先回去了。"

  "噢,我沒有什麼事,你先回去吧!"

  "好的。晚餐請趁熱食用,用過餐之後,只要把碗盤放在洗碗槽裡就可以了,我明天來會洗。"

  "好,我知道了。"

  女傭走後,童羽嫻走進餐廳,果然看見兩份熱騰騰的海鮮意大利面,及冒著氣泡的香檳放在餐桌上,桌上還燃燒著代表浪漫的蠟燭,看起來相當有情調。

  這是淘美為了她與杜仰恩,精心佈置的新婚大餐,只可惜,她與杜仰恩都沒心情享受這浪漫的氣氛。

  童羽嫻其實並不餓,但因為不忍心浪費淘美精心烹煮的料理,所以還是拉開餐椅坐下,開始享用起一個人的新婚大餐。

  意大利面料多味美、香檳香甜順口,她不自覺吃光了面,也喝掉半瓶香檳,直到她推開椅子起身,才發覺頭暈暈的,好像有點微醺。

  不勝酒力的她上了床倒頭就睡,這一睡,就睡到隔天的中午。



  鈴……

  刺耳的音樂鈴聲,將童羽嫻由夢中驚醒,她迷迷糊糊地爬起來,抓起床頭櫃上的電話餵了半天,最後才發現,發出聲響的是放在她皮包裡的手機。

  她立即打開皮包,取出手機,按下通話鈕。"喂?"

  "羽嫻?"是她的母親。

  "媽?"

  童羽嫻發現母親似乎語帶哭調,立即問:"媽,怎麼了?您是不是在哭?"

  她很緊張,因為這種情形,很像母親通知她父親出意外的那一天,她光是想像就害怕。

  "杜家太過分了!你馬上跟杜仰恩離婚,三億元我們退還給杜先生,我寧願一輩子做工還債,也不要你受這種委屈!"李朝玉放聲大哭。

  "媽--媽!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"童羽嫻趕緊問。

  "那杜仰恩竟然--你去看看今天的報紙就知道了!"

  "報紙?媽,您到底在說什--"

  叮咚!

  太好了!這會兒換門鈴響了。童羽嫻在心中暗歎一聲。

  門鈐聲響相當急促,她只好對母親說:

  "媽,外頭好像有人按門鈴,我得去開門,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您。"

  她掛上電話,立即穿上拖鞋跑出去,她從大門的窺視孔裡看見杜振毓及歐淑燕站在外頭,馬上拉開門,訝異地喊道:"董事長--嗅,不!爸,媽,您們怎麼來了?"

  杜振毓手裡捏著一份報紙,走進門內,神色焦急地四處張望。

  "昨晚仰恩一整晚沒回來?"

  "呃--應該是……"童羽嫻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。

  昨晚她在微醺的情況下睡著了,身旁發生什麼事,她根本不知道。

  "羽嫻,媽對不起你!"歐淑燕突然拉著她的手,愧疚地垂淚。

  "啁?媽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"為什麼才過一晚,大家的反應都這麼奇怪?

  "這是今天的報紙,你看看這裡。"杜振毓翻開報紙,指著其中一則新聞。

  "這是--"

  童羽嫻接過報紙,首先看到報紙刊載的那張彩色照片上,杜仰恩笑的無比燦爛,手裡挽著一個非常艷麗的美女,兩人親匿的模樣,看起來儼然像是一對剛從教堂走出來的新人。

  報紙的上方,用醒目的大標題寫著:才剛成為新郎,就做落跑情郎?

  她仔細看了底下的內容,才知道原來昨天離開法院後不久,杜仰恩就帶著社交圈中最美的交際花,搭乘班機飛往美國。

  他在離開時,還揚聲對記者說:

  "娶妻只是對家族所盡的義務,我擁有自由的靈魂,這是誰也無法束縛的!"

  杜仰恩的舉動,無疑是對剛新婚的妻子最大的羞辱,奇怪的是,童羽嫻一點都不生氣,她只覺得,他和那位名叫譚夢妮的女子,比他們更像一對新人,堪稱金童玉女,兩人看起來相配極了。

  杜振毓既羞愧又氣憤地說:

  "仰恩實在太不像話了!羽嫻,這件事是我們杜家有愧於你,如果你想宣告婚姻無效,我也不會反對,至於那三億元的債務,我同樣會幫你付清。"

  "不用了。"如果不能履行她應盡的義務,那她也不想乎白獲得這筆錢。"只是我不知道,仰恩已經有喜歡的女人,否則我不會答應嫁給他。"

  "不是的!那位譚小姐,並不是仰恩喜歡的女孩。"歐淑燕立即搖頭否認。

  "不是?"

  童羽嫻納悶地望著她,如果不喜歡譚夢妮,他怎麼會在新婚當天帶著她跑到美國去呢?

  "他是為了惹我生氣,順道讓你難看,一次報復兩個人,這次他實在做的太過分了!"

  以往,杜振毓幾乎是無條件的原諒兒子,但兒子愈來愈過分,

  連無辜的羽嫻,也被他用這種方法,羞辱得拾不起頭來,他絕不能再繼續縱容這個孩子了。

  "明天我就通知銀行凍結仰恩的戶頭,如果他真的有本事,就靠自己的力量在美國生活下去!"

  "振毓!"歐淑燕聽到他要讓兒子一文不名地在美國流浪,心疼地想求情。

  "你別阻止我,我就是太縱容他了,才會讓他這麼無法無天!"

  "振毓--"

  "爸,您千萬別這麼做!"童羽嫻趕忙阻止。"仰恩對您已經相當不諒解,如果您又採取鐵腕政策,只會將他推得更遠。爸!其實--如果您不介意的話,我還是願意維持這段婚姻,做您和媽的媳婦兒。"

  杜振毓聞言,立即睜大眼,驚喜地問:"你是說--你不打算跟仰恩離婚?"

  "嗯。一方面是因為我真的很需要這三億元,又不想白白拿您的錢,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我同情您的際遇,天下父母心,我知道您疼愛仰恩,他卻這麼拋下您和媽媽,遠走美國,雖然我跟仰恩還不算真正的夫妻,但我願意代替他,好好孝順您跟媽媽。"

  她這席話,令杜振毓及歐淑燕感動得落淚。

  "振毓,我終於知道,你為什麼選擇羽嫻做我們的媳婦兒,她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,有她當我們的兒媳婦,我們真的很幸運!"

  "媽!"童羽嫻也感動得流下眼淚。

 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,實在很奇妙,她與歐淑燕雖然只見過兩次面,卻感覺非常親切,像自己的親生母親那般熟悉。

  杜振毓看看妻子,又看看童羽嫻,高興得不得了。

  "好好,我只要有你們陪伴,就心滿意足啦!"

  看見他們高興的表情,童羽嫻只能向自己的母親說抱歉。

  媽,對不起!我不能聽您的話跟杜仰恩離婚。

  雖然我跟他沒有感情,也不會有夫妻之實,但是他父母對我的恩情,足以彌補這一切,所以我願意留下來,照顧他們、孝順他們,直到我還盡恩情。

  這是我的決定,您不必為我擔心,杜家媳婦的身份,相信我會適應得很好,請您放心!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00 PM

第三章

  三年後

  早晨七點剛過不久,童羽嫻便已睜開眼晴,起身下床。

  三年規律的生活,讓她不用鬧鐘就能自動起床。

  盥洗過後,她打開衣櫥,取出白色襯衫和米色西裝長褲換上,搭配同色系的西裝外套,最後在領口打上一條碎花絲巾,這樣的裝扮讓她具有專業工作者的權威,又不失女性的柔美。

  她來到餐廳,朝正將早餐端上桌的淘美打招呼。"淘美,早!"

  "太太,您早!"

  童羽嫻走到餐桌前一看,今天的早餐,是她喜歡的鮪魚三明治和清爽的水果優格。"哇--看起來好像很好吃呢!"童羽嫻像個小女孩般合掌微笑。

  "謝謝太太誇獎,太太請慢用。"淘美滿足地一笑,隨即拿著托盤離開餐廳。

  童羽嫻拉開椅子,悠閒地享用過淘美精心準備的早餐後,便開車出門上班,好提早準備開會所需的資料。

  來到公司時,還不到八點半,整棟辦公大樓除了守衛,就只有她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。

  這三年來,她沒有一天不比其他人早上班、晚下班,為了靠自己的力量,償還積欠杜振毓的三億元債務,她像7-11一樣全年無休不說,還夜夜加班到深夜。

  她的傑出與努力,杜振毓不是沒看見,兩年前公司的總經理退休時,他獨排眾議,直接任命她擔任杜氏企業的總經理,而她也沒讓杜振毓失望,多次利用高明的談判策略,獲得合作公司的青睞,成功為杜氏企業獲取多張高額的訂單。

  這三年來,她替杜氏企業賺進的鈔票,已經比當初杜振毓替她支付的金額高出許多,她可以說還清了這份人情債,就算此時她決定跟杜仰恩離婚,也不算薄情。

  但她與杜振毓夫妻的感情甚篤,甚至可比親生的父母,她捨不得見到他們年老空虛、傷心難過,因此她想等到自己的最後一件企劃完成後,才考慮離婚之事。

  一上午的冗長會議,終於在中午時分結束了,身為主席的杜振毓一宣佈散會,立即走到她身旁問道:"羽嫻,一塊兒用餐吧?"

  "好的,爸爸。"公公親口邀約,童羽嫻自是欣然應允。

  "最近工作怎麼樣?很累吧?不要太勉強,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呀!"杜振毓關心地叮嚀。

  "我知道!爸,我有分寸的。"童羽嫻微笑回答,公婆對她的關懷,一直令她十分感動。

  "董事長!"

  這時,一名身穿深藍色西裝,文質彬彬、氣質儒雅的年輕男子走近。

  他看見站在杜振毓身旁的童羽嫻,平靜溫和的眼眸中,出現一絲熱切的仰慕,但他迅速垂眸掩蓋它。

  "總經理。"他用同樣恭敬的態度,問候童羽嫻。

  他叫趙晉和,是杜振毓在童羽嫻轉任總經理後,所聘請的新特助,最主要的工作是填補童羽嫻所留下的空缺,另一方面則協助童羽嫻解決一些棘手的難題。

  趙晉和擁有國外長春籐名校的學歷,不但學識豐富,而且為人和善有禮,杜振毓和童羽嫻都很欣賞他。

  "趙特助,你好!"童羽嫻微笑回禮。

  杜振毓望著趙晉和溫和內斂的臉龐,若有所思地問:"晉和,你找我有事?"

  "是的!"趙晉和立即上前一步,仔細地報告道:"董事長,關於與耀輝實業簽約的事,您吩咐我準備的合約草稿,我已經擬好了,就放在您的桌上,請您下午確認一下,如果沒有問題,我再請秘書小姐打份正式的合約建檔,然後就可以與耀輝實業進一步洽談簽約之事。"

  "很好!晉和,你來了之後,幫了我很多忙,你和羽嫻,都是我最得力的好幫手。"

  "哪裡,您過獎了!"趙晉和依然謙恭有禮的低著頭,沒有露出半點驕傲自滿的神態。

  "晉和,還沒約人用餐吧?我跟羽嫻正要下樓去用餐,你和我們一起去。"杜振毓爽朗地開口邀約。

  趙晉和又偷覷童羽嫻一眼,才恭敬地回答:"當然好!若能和兩位一起用餐,我一定食慾大開。"

  杜振毓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。"哈哈!好,晉和,沒想到你看起來老實,嘴卻這麼甜,聽得我心花怒放。"

  "能讓董事長及總經理開心滿意,是我最大的心願。"趙晉和的視線,再也掩飾不住,筆直落在童羽嫻身上。

  童羽嫻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,於是趕緊道:"剩下的時間不多,我們還是趕快去用餐吧!"

  "說得也對,我們走吧!"於是在杜振毓的帶領下,他們一同到公司附近的西餐廳用餐。

  午餐結束後,趙晉和為了一件緊急公事先行離開,童羽嫻陪著杜振毓一起走回公司的途中,杜振毓突然語重心長的告訴她:"羽嫻,晉和是個好對象,如果你也喜歡晉和的話,要好好把握,不要錯過他了。"

  "爸爸?!"童羽嫻大為震驚,她與杜仰恩雖然沒有夫妻之實,卻是合法登記註冊過的夫妻,而身為公公的他,居然勸她這個兒媳婦"紅杏出牆"?

  "呵呵,不要那麼驚訝!"

  面對這件事,杜振毓的態度倒比她開明多了。"你與仰恩並沒有夫妻之實,再加上他帶著其他女人出國,一去就是三年,什麼時候會回頭,誰也不知道,我不願看到你為了一個不知何時會回頭的人,耽誤自己一生的幸福。

  所以你不必顧忌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,儘管追求自己的幸福,必要時,你可以拿仰恩未履行婚姻義務為由,主動提出離婚的要求,我和你婆婆都不會怪你!"

  "爸!"杜振毓如此關心她的終身幸福,童羽嫻真的很感動。

  "是那個孩子不懂得珍惜你,能怪誰?像你這麼好的女孩,讓我們無法自私,所以就算我們再不捨,還是樂意見你另尋歸宿。"

  "爸爸……"才想到離別,童羽嫻已捨不得地哭了。

  "好孩子,快別哭了!"

  杜振毓笑著安慰她,不經意仰頭看見天際飛過一架班機,突然有感而發。"仰恩在美國,不知道過得如何?你婆婆想念仰恩,想得都快病了!"

  仔細一想,他也三年沒見到這個兒子了!

  仰恩剛到美國之初,他們還不時能聽到從美國傳回來的消息,雖然都是些風花雪月的風流韻事,或是他飆車尋找刺激的新聞,但那至少讓他們知道他是安好的。

  只是最近--有關他的消息愈來愈少,只隱約聽到他和當初帶出國的交際花分手,而那交際花又巴上美國當地的富豪……

  唉!其實他也不必窮操心,因為就算沒有兒子的消息,從每個月寄來的帳單金額,還是有增無減看來,那表示兒子不但安然無恙的活著,而且還有充沛的體力繼續消耗他的積蓄。

  他阿Q地自我解嘲:有報平安的帳單,總比沒有的好!

  杜振毓臉上的失落,令童羽嫻相當不忍,一股怒氣不由得從心中竄起。

  這杜仰恩實在太過分了!

  就算有天大的不滿,他們畢竟是親父子呀!親骨肉之間,能有多深的仇恨?他竟然將自己的親生父親視如寇礙,不但棄之不顧,三年來不聞不問,更惡劣的是,他還拿著父親的積蓄,恣意在外揮霍,卻連通問候的電話都吝於給予。

  他可知道,她多渴望和自己的父親說一句話,卻永遠也不可能實現了,而他父母健在,卻不知道珍惜,這種情形實在令她生氣。

  她立即轉頭望著杜振毓,堅定地說:"爸爸,您別擔心,我會想辦法讓仰恩回來的!"

  "讓仰恩回來?你打算怎麼做?"杜振毓驚訝地問。

  若真有辦法讓兒子乖乖回來,他就不必日夜思念,妻子也不會憂勞成疾了。

  "我先賣個關子,到時候您就知道了!"童羽嫻頑皮地一笑。

  "爸,我先走一步,等會兒公司見!"

  "等等!羽嫻--"杜振毓錯愕地愣了好半晌,再想喊住她的時候,她已經跑遠了。

  這孩子!他疼愛地搖頭。

  多虧有她經常回家陪他們兩老吃飯、聊天解悶,否則愛子出走的日子,一定更加難熬。



  該死!老頭子到底在搞什麼鬼?

  杜仰恩提著一隻簡單的旅行袋,怒氣沖沖地返回國門,一出關,在候車處攔了一部計程車,便直奔台北。

  在計程車上,他心中的怒氣還難以乎息,不斷用中文夾雜英文連聲詛咒,只因他意外聽到消息,父親杜振毓竟然打算續絃再娶--可是對象並不是他的母親,而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。

  他聽了簡直火冒三丈,心中的憤恨再添一筆,於是立即搭乘最快的一架班機,飛回台灣質問父親。

  計程車開到市區,立即按照杜仰恩給的地址,開到杜氏企業大樓前。

  "剩下的錢當作小費,不必找了!"

  杜仰恩拋下一張千元大鈔給司機,然後走向杜氏企業的大門。

  他走進寬闊的接待大廳,筆直走向服務台。

  "我要見杜振毓!他的辦公室在幾樓?"他傲慢地問。

  服務台的小姐,先是被他英俊非凡的相貌迷得七葷八素,不過後來發現他滿臉怒氣,也未穿著西裝,不像前來洽公的人,於是遲疑地問:"您要找董事長?請問您是哪位?有預約嗎?如果沒有預約的話,是沒辦法見他的。"

  "怎麼?要有天大的來頭才能見他,市民小卒他不見?我是他的兒子,請問他見是不見?"杜仰恩憤恨地從皮夾裡,掏出他最不喜歡使用的身份證,翻到背面,指著父親那欄讓她們看個清楚。

  "啊!是真的!"服務台小姐看見身份證上,父親那欄清清楚楚寫著董事長的名字,這下不敢再阻攔,立即指示道:"請到最左邊那台董事長專用的電梯,您搭那台電梯,按下最高的樓層二十樓,出了電梯很快就能找到董事長辦公室。"

  "謝了!"杜仰恩收回身份證,大步走進電梯,按下二十樓的按鍵,接著就不耐地等待電梯到達頂樓。

  當!電梯到達二十樓,杜仰恩一出電梯,看見一名女職員正好路過,立即抓住她粗聲問:"董事長辦公室在哪裡?"

  "啊?!"女職員和服務台的小姐反應相同,先是被他英俊的外貌吸引,後來才發現,他兇惡的表情有多嚇人。

  "在……在那邊!"女職員受到驚嚇,胡亂指著前方結巴道:"你--你往前走,然--然後右轉就是了。"

  "謝謝!"

  杜仰恩放開女職員,邁開大步往前走,壓抑的怒火讓他加重腳步,厚重的鞋跟用力敲擊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,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響。

  他快步走著,身上散發的怒氣,讓沿途每個遇見他的人,紛紛自動讓道,唯恐稍微擋到他的路,就會被他拔槍射殺。

  他很快找到寫著董事長辦公室的牌子,門也不敲,直接推開門走進去。

  門內並不是董事長辦公室,而是秘書室,秘書室的後頭,才是董事長辦公室。

  "你是誰?怎麼這麼闖進來?"女秘書聽到門板撞擊牆壁的巨響,嚇了一跳,連忙起身質問道。

  "我找你們董事長!"杜仰恩轉動眸子四下打量,看見另外還有一扇門,立即邁開步伐,朝那扇門走去。

  "你有沒有預約--欸!等等--"

  女秘書正要阻止,趙晉和正好從裡頭走出來。

  女秘書見到他,立即嬌滴滴的告狀。"趙特助,這個人門也不敲就闖進來,還說要找董事長,嚇死我了!"

  "沒關係,我來處理!"趙晉和安撫女秘書之後,走到杜仰恩面前擋住他的去路,沉聲地問:"對不起,請問你是哪位?"

  "那你又是誰?"杜仰恩斜眼打量他。

  "我叫趙晉和,是董事長的特助,請問你是--"

  "杜仰恩!"他懶得一再解釋自己的身份,索性只報名字。

  "原來是杜少東!"趙晉和跟了杜振毓兩年,當然知道他有個獨子,名叫杜仰恩。"我這就進去通報董事長。"

  "不用了,我自己進去!"杜仰恩不想浪費寶貴的時間,直接走向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,推門而人,趙晉和根本來不及阻止。

  砰!

  董事長辦公室厚重的木門,用力撞擊在牆壁上,發出一聲砰然巨響。

  "仰恩!"杜振毓看見三年未曾謀面的兒子,難掩眼中激動的情緒。

  杜仰恩沒那心情跟父親共敘別後思念,他將兩手壓在父親桌上,高大的身體往前傾,瞪著父親驚喜的臉龐。

  "你不必太高興,我來找你,絕對不是為了回來孝順你!我只是想來確認一件事,你要拋下我媽,另外娶別的女人,是不是真的?"

  "我要娶別的女人?"杜振毓的驚訝沒有比他少。"沒有呀!我愛你媽勝過自己,怎麼可能拋下她另娶別人?"

  "少說得那麼好聽!如果沒有這回事,那麼為什麼會有這種謠言傳出來"杜仰恩擺明了不信。

  "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,但是仰恩--我真的沒想過要再次拋下你媽,你相信我!"

  "要我相信你,那就給我一個好解釋!"

  "你要的解釋,我可以給你!"一道清脆的聲音,自門口響起。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01 PM

第四章

  杜仰恩轉過頭,只見一位纖瘦的女子走進來,即使在盛怒中,他仍然必須承認,她是個美女!

  她皮膚白皙,但並不是病態的蒼白,透明的雪膚下,隱約見得到桃花般的粉紅色澤,烏黑的大眼、紅潤的菱唇,也在雪膚的襯托下,更加鮮明耀眼。

  她穿著一襲純白的兩截式短裙套裝,長髮盤在腦後,搭配簡單的銀飾項鏈及耳環,俐落中帶著清爽,任何人見了,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。

  然而杜仰恩不是會被美女沖昏頭的人,她剛才的聲明,令他非常不悅。

  "你剛才說什麼--你能給我解釋?"

  "沒錯!"

  "什麼意思?你再說清楚一點!"

  他瞇起眼,緊繃的身軀所輻射出的怒氣,足以令其他女人尖叫著轉身逃跑,但她依然仰高頭,直勾勾地與他對視。

  童羽嫻凝視著杜仰恩,粉嫩的臉頰不由自主染紅了。

  三年不見,杜仰恩似乎變得更高大、更帥氣,挺拔的肩膀、厚實的胸膛,及肩的半長髮散亂而性感,沒有一個女人見了他不會心動,只是他好看的薄唇正抿得死緊,一雙漂亮的眼也睜得老大,活像要將她瞪穿。

  然而她並不感到害怕,她只是想幫助他們父子,又不是要害他。

  "你所聽到的謠言,其實是我放出去的風聲,那一切都不是真的。"她深吸一口氣,勇敢望著他說道。

  "什麼?你以為你是誰,居然敢隨便放出這種謠言?"她也未免太膽大妄為了點?!

  "總經理!"趙晉和走過來,站在她身旁,支持的意味不言可喻。

  "你是杜氏的總經理?"

  這個身份倒讓杜仰恩有些吃驚,他沒料到,父親竟會讓一個女人擔此大任,看來--她的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!

  杜振毓走到兒子身旁,苦笑道:"仰恩,你不認得她了?她是羽嫻呀!"

  "我管她是雨鞋還是球鞋!她該死的到底是誰?"杜仰恩握拳咆哮。

  童羽嫻看到這種荒謬的情形,真不知該哭,還是應該大笑?她的丈夫竟然不認得她?!

  她微歎了口氣,揭曉答案。"我是你的妻子,童羽嫻。"

  "我的妻子?!"杜仰恩這才慢慢將眼前的美女,和三年前只見過幾面的妻子聯想在一起。

  的確是她沒錯!

  三年前的她,蒼白而憔悴,和今日嬌美的模樣大不相同,難怪他會認不得她。

  現在的她,宛如一株經過豐沛滋潤的花朵,美得不可思議。

  是誰滋養她的?

  他的視線,立即落向站在她身旁的趙晉和身上。

  他直覺認為,趙晉和對她有種強烈的保護欲,而這種保護,不是正常的同事之愛,而是男女之間的傾慕。

  不知為什麼,這個念頭讓他有點不悅,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,被人偷走似的。

  "羽嫻,你為什麼要傳出這種謠言?"杜振毓不解地問。

  她一直是個乖女孩,他和妻子也都很疼她,他實在想不出她這麼做的理由。

  "爸!對不起,我沒和您商量,就自作主張這麼做。"童羽嫻垂下跟眸,真誠地道歉。"我這麼做只是想逼仰恩回國,讓他正視自己應負的責任--接掌公司,好好孝順您和媽而已。"

  "唉!你這傻孩子,怎麼用這麼激烈的方法逼仰恩回國呢?"這下子,只怕仰恩會更討厭她了。

  他趕緊轉向兒子替她圓場。"仰恩,你別生氣!羽嫻用的方法雖然激烈了點,但也是一片好意,知道我和你媽想你,所以才用這種方法,讓你回國來看我們。"

  "是嗎?想讓我回來看你們,就放出這種謠言,那麼萬一我還是不回來,她不就派人宰了我?"

  "我不可能那麼做!"她確實有離婚的打算,但並不想當寡婦。

  "我警告你,最好別再耍計謀來惹我,否則一旦激怒我--哼!我保證,你不會太想看見那景況!"說完,他轉身朝外走。

  杜振毓見狀趕緊道:"你要去哪裡?"

  "離開這裡,然後跳上最快一班飛機,飛回美國!"

  他的話激怒了童羽嫻,她忍不住責備道:"難道你做事,從來只考慮自己嗎?你該想想爸和媽的感受,他們年紀大了,又成天盼望你回國,你怎麼忍心讓他們一再失望?"

  "你--"

  杜振毓趕緊附和道:"羽嫻說得對!你在外遊蕩三年,的確也夠了,你該想想你母親的感受,她日夜牽掛著你,幾乎快病了,連羽嫻看了都於心不忍,你這個親生兒子,又於心何忍?"

  杜仰恩霎時無言以對,只因父親說得對,他確實傷了母親的心!

  就算他對不起全天下的人,眼也不會眨一下,唯獨母親--是他最不願傷害的人。

  望著沉默的兒子,杜振毓試著以溫情感動他。

  "別再流浪了,回家吧!我和你母親,都日夜盼望著你回來。還有羽嫻--你跑到國外,一去就是三年,她不但沒因此離開,反而守著有名無實的婚姻,全心全意幫助我打理杜氏企業,她實在是個好女孩,你千萬不要錯過她!"

  嗤!杜仰恩冷笑。

  就算童羽嫻真有父親說得那麼好,只要她是老頭子中意的,就別指望他鍾情於她!

  "我會暫時留在台灣一陣子,不過你別得意,我留下來不是因為你,而是為了我母親!過一陣子,我便會回美國去。"

  說完,他立即扭頭大步走出父親的辦公室。



  深夜十點,童羽嫻拖著疲憊的腳步,回到居住了三年的住所。

  經過白天的兵荒馬亂,總算把問題都解決了,杜仰恩總算願意留在台灣--雖然是暫時的,但那至少了卻她的一樁心願。

  接下來,只要說服他接掌總經理之位,那麼她就算還清了杜家的恩情,也就能夠痛快地揮揮手,和這樁有名無實、卻束縛了她三年之久的婚姻說拜拜。

  她打開門,迎接她的,依舊是一室的冷清,女傭淘美早已下班,因為自己總是晚歸,所以後來她索性要淘美別準備晚餐,只要家事做完即可離去。

  她走回臥房,取下背在肩上的皮包,隨手扔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,然後立即仰頭倒上床,閉上眼,深深吐出一口氣。

  真的好累!

  接任杜氏企業的總經理之職,雖然帶給她相當大的成就感,但這份成就感,是她犧牲無數休憩與睡眠的時間,一點一滴奮鬥出來的。

  她畢竟不是事業心重、喜歡掌握大權的女子,三年對她而言已是極限,若杜仰恩再不回杜氏接任她的職務,她怕自己要撐不住了。

  她皺皺眉,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,總覺得有道溫熱的氣流在她周圍流動,她甚至以為自己聽到除了她之外的呼吸聲。

  嗅!不止呼吸聲,她好像還聞到一種好聞的氣息,類似男人的古龍水……

  她疑惑地睜開眼睛,猛然看見自己的視線前方,出現一道人影。因為對方正好背對頭頂上方的吊燈,那張臉孔顯得陰暗無比,只看得出是一張男性的臉。

  "啊--啊--"她直覺發出驚人的尖叫,迅速彈起,然後砰地滾下床,跌跌撞撞地衝到一旁的沙發後。

  那是什麼?鬼嗎?她嚇得連牙根都在顫抖,壓根不敢抬頭去看那張臉到底是人還是鬼。

  "哈哈哈哈……"

  熟悉的狂肆笑聲,定住她不斷顫抖的身軀,她緩緩抬起頭,鼓起勇氣將視線轉向床,以便印證心中的猜測。

  果然是他!

  當她看見仰頭大笑的杜仰恩時,立即瞪大眼,胸中的怒火要時漫天狂捲,連頭髮都幾乎一根根豎起。

  "你為什麼要這樣嚇人?把別人嚇得魂飛魄散,很有趣嗎?"她站起身,怒聲質問。

  若是此刻她手中有槍,一定毫不猶豫的開槍,然後勸公婆想開一點,像他這麼惡劣的兒子,不要也罷!

  "你這麼說不公平,我可沒嚇你,嚇你的人是你自己。"

  杜仰恩輕鬆地躍上床,雙手在頭頂交叉,舒服地躺在她剛才所躺的位置。他已換下白天那套帥氣的牛仔裝,現在身上所穿的,是一套寬鬆的短袖運動服。

  他唇畔掛著邪惡的笑容,故意轉頭深吸一口枕上傳來的女性淡然幽香。

  "嗯,真香!"

  他的舉動,讓童羽嫻羞紅了臉,她忍住想抽開自己枕頭的衝動,用最勉強的禮貌詢問:"你為什麼會在這裡?我以為你回爸媽那裡去了。"

  "我是回去了,不過陪我媽吃頓飯就回來了!比起那邊,這裡有更吸引我的東西。"他咧著嘴,上下打量她的身材--尤其是她露在窄裙外的修長美腿。

  童羽嫻被他盯的有點不自在,下意識想藏起自己裸露的小腿,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。

  "你想睡在這裡?"她故意昂起下巴,用嚴肅的表情掩飾心頭的慌亂。

  "當然!這是我的公寓,我有住在這裡的權利。"他提醒她。

  其實從晚飯過後,他老爸就不斷暗示他,目前童羽嫻正住在這間公寓裡,他晚上可以回來找她聊聊。

  通常老頭子說的話,十句話當中,有十一句他是不聽的,他愈希望他怎麼做,他愈故意和他唱反調,惹他生氣,是他終生的職志,於是他打算去找飯店暫住。

  可是後來轉念一想--這間公寓本來就是他的,哪有外人霸佔公寓,主人卻去住飯店的道理?

  從白天童羽嫻囂張的態度來看,她恐怕早已把自己當成杜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,說不定還霸著他的公寓,作威作福哪。

  他早瞧她那副以杜家人自居的模樣不顧眼,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,挫挫她的銳氣,讓她知道,誰才是真正的主宰者!

  從他們短暫的幾次接觸,他發現她似乎不太希望他離她太近,雖然他不知真正的原因,不過這正好是他反制她的好機會。

  她愈是想躲開他,他愈要親近她,他倒要瞧瞧,最後投降的人會是誰!

  "我明白了。"

  童羽嫻面容平靜地掄起剛才扔在沙發上的皮包,轉身就要離開。

  "慢著!你去哪裡?"杜仰恩飛快跳下床,攔住正要開門的她。

  "客房。既然你回來了,那麼我當然應該搬到客房,把這個房間還給你。"

  而且明天一早,她立刻請人來把她的東西全部載走,她才不想跟這個眼晴長在頭頂的惡魔,同住一個屋簷下呢!

  "沒那必要不是嗎?我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!再說--"杜仰恩轉頭快速掃了臥房一眼。"你顯然已經把這裡當成你的地盤,重新佈置過了,還裝了紗帳-- 嘖!"

  他撩起浪漫的米色蕾絲紗帳發出訕笑,讓童羽嫻立即紅了臉,彷彿她心中最柔軟、私密的一處,被人窺見了。

  "我以為你應該不會回來這裡,所以才……"

  "沒關係,你不必道歉!昨天之前,我確實沒打算再回來這裡,但是你改變了我的決定,所以套句老話,你是自作自受!你必須和我同住在這個房間裡,直到我離開為止。"他咧開嘴,快樂地宣佈,她倏然驚惶的臉色,讓他有種報復的快感。

  "不行!"她慌張地搖頭。"我們不能睡在一起!"

  老天!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?他的花名和羅馬一樣,都不是一天造成的,她可不想讓自己成為他嘴下的另一塊肥肉。

  "有何不可?我說過,我們是合法的夫妻。"他瀟灑地聳聳肩。

  要他平白放棄,這個可以令她難受的好方法,實在很難!

  "當然不行!因為我--"她立即停住嘴,現在她還不能說出,自己打算和他離婚的決定,否則萬一他存心和她作對,故意拒絕跟她離婚,她不就得頂著"杜太太"的頭銜,一輩子獨守空閨?

  "因為你什麼?"杜仰恩緩緩低頭靠向她,讓童羽嫻以為他要吻她,她慌得正想大叫,他卻在她鼻端前幾公分的距離停住了。

  他不咆哮吼叫時,嗓音低沉醇厚,相當性感好聽,美妙的聲波傳入她耳中,彷彿也撼動了她的靈魂。

  不過她可沒傻得就此被他迷去心魂,她雙手環胸,增加抵禦他的勇氣。"不管你說什麼,我都不睡這裡!"

  "是嗎?"杜仰恩也不囉唆,逕自轉身拎起背包就往外走。

  "你--要去哪裡?"他太主動退讓,令她覺得不安。

  "去機場。我要搭最快的班機回美國!"他頭也不回地回答。

  "等、等等!"童羽嫻一聽大驚失色,趕緊追到門口攔住他。"你不能走!"

  "為什麼?"杜仰恩丟下行李,雙手環胸轉過身,冷冷盯著她。"請你解釋原因!"

  "因為……你答應過爸爸,暫時留在台灣、不回美國的,不是嗎?"她努力掩飾不安的模樣。

  "唔,本來是!"

  "本來是?"

  "沒錯!我本來打算留在台灣一陣子,好好陪陪我媽,但是'我的老婆'不讓我回房睡覺,我也沒辦法,只好回美國去了。"他佯裝無奈地搖頭。

  他的話讓童羽嫻忍不住紅了臉。"你該知道,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。"

  "你這是在抱怨我失職了?"他的眼中投射出邪惡的光芒。"我可以在今晚就彌補這個過錯。"

  "不要--"童羽嫻差點尖叫。"呃……我的意思是,這裡還有一間客房。"

  "偏偏我這個人有個壞習慣,非主臥房不睡。"他是存心刁難她。

  "我可以去睡客房。"

  "這麼說吧!只要你拒絕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,我就會解讀為你厭惡我,我不是個喜歡自討無趣的人,到那時我就會離開台灣。只是你知道的,我母親身體不太好,要是我這一走,她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,那可就不是我的問題,而是那個不肯接納迷途知返丈夫的妻子的錯!"

  "你--"

  童羽嫻險些被他氣死,他的刁鑽狡猾,她前所未見。

  她真想不顧一切趕他出去,可是她擔不起氣死婆婆的惡名,只能咬牙暗自承受怒氣。

  "現在我可以留下了?"杜仰恩拎著行囊回頭,心情愉快地走向主臥房。

  啊!勝利的滋味,真是難以言喻的美好。

  洗過澡,童羽嫻穿著她衣櫥裡最厚重的一件睡袍,小心翼翼地爬上床,找了個離杜仰恩最遠的角落,貼著床緣靜靜躺下。

  她渾身僵硬緊繃,一動也不敢動,運呼吸都小心控制,像躲避駭人的妖怪似的輕淺緩慢,唯恐呼吸聲太大會被怪物發現、活剝生吃下肚。

  和她的膽戰心驚相比,杜仰恩就舒適愜意多了,他大方地在床上伸展修長的四肢,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,享受第一回合的勝利。

  或許是長途飛行使人勞累,沒多久,黑暗中就傳來他規律的呼吸聲。

  他睡著了?

  童羽嫻悄悄轉頭,就著窗外微薄的月光,窺探杜仰恩的動靜。

  她瞧了好半天才看清楚,他將雙手枕在頭部下方,許久沒有動靜,看來應該是睡著了沒錯。

  她這才放鬆緊繃了許久的心情,微微吐出一口氣。

  心情鬆懈之後,睡神也開始襲向她,原以為一定整晚無法入睡的她,在這種充滿詭異氣氛的情況下,竟也閉上眼,沉沉睡去。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01 PM

第五章

  清晨啁啾的鳥鳴,從臥房的窗台上傳來。

  童羽嫻咿唔了聲,翻轉身體,抱住身下的大枕頭。

  唔……枕頭溫溫的,很舒服,可是--怎麼這麼硬?

  她愛困地閉著眼,伸手摸索著枕頭的質料。

  奇怪!這個枕頭的質地,怎麼不是綿布的?這種光滑的觸感是--

  她抬起上半身,撐開乾澀的眼皮往下一看,正好看見杜仰恩赤裸的胸膛。

  他--他怎麼在她床?!她驚恐地瞪大眼,飛快想起昨晚發生的事。

  對了!她在他的脅迫下,不得不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,剛開始的前半夜,她不但睡不著,而且連動都不敢動,就怕他突然獸性大發,朝她撲過來。

  可是熬呀熬的,他真的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,沒有跨越雷池一步,她才慢慢相信,他沒有侵犯她的意圖。

  他悠長平緩的呼吸聲,像是一劑催眠藥,讓她的眼皮逐漸加重,意識也漸漸模糊,白天的勞累,實在讓她熬不住了,不知何時,她終於合上酸澀的眼皮,沉入香甜的夢鄉。

  只是--她明明記得,昨晚他們保持很遠的距離呀!為什麼早上醒來,昨晚的位置完全改變了?

  她急忙挪動雙腿,想離開他身上,可是才一移動大腿,就與他腿上平滑的肌肉相摩擦,她屏氣凝神,輕輕掀開覆蓋在兩人身上的薄被,低頭一看--

 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,因為她的睡衣竟然捲到腰部,露出粉色的蕾絲小褲,而他身上只穿著一條白色的三角緊身內褲,兩人白大腿以下,根本是緊密相連。

  "啊--"此時此刻,她只能尖叫。


  "唔……鬼叫什麼?"睡得正香的杜仰恩被尖叫聲吵醒,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。

  "你--你怎麼只穿著內褲?!"她飛快跳下床,拉齊身上的睡衣。

  "睡到半夜覺得熱,就起來把衣服脫掉了。"他坐起身,懶洋洋地回答。

  "你怎麼可以因為熱,就隨便脫掉衣服?"這樣根本不尊重身為同床者的她!

  "我隨便脫衣服?"他瞇起眼,危險地瞪著她。"搞清楚!我本來就習慣只穿內褲睡覺,昨晚是為了尊重你,我才勉強穿上衣服,但是睡到半夜又悶又熱,實在很不舒服,我才起來脫掉的。"

  別把他說得好像隨時想強暴她的色狼一樣!

  "就……就算是這樣,你也不該把衣服脫了呀!"害她看到他的內褲,唔,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?

  "你再說一句,信不信我把最後一件內褲也脫了?我已經解釋過我脫掉衣服的原因,請放心,就算太陽出來了,在燈光下看起來不美味的東西,在陽光下看起來也不會好吃到哪去!"他憤然譏諷她引不起他的慾望。

  其實在她無意識摩挲他大腿的時候,他的慾望險些克制不住,當場甦醒過來,只是他死也不願承認,自己對這女人有慾望,所以勉強壓下當時的衝動。

  "啊!"童羽嫻突然發現,現在爭論他該不該穿衣服睡覺,已經來不及,因為時鐘已經走到七點半,再不準備出門,她就要遲到了。

  她決定暫時休兵,轉身先往浴室沖,準備打理好,出門上班再說。

  杜仰恩見她走進浴室,立即倒頭繼續呼呼大睡。

  昨晚他也沒睡好,她身上的香氣太誘人,害他必須時時刻刻看緊蠢動的慾念,這樣怎能不累?

  童羽嫻從浴室走出來,見他又倒頭睡去,也沒時間多理會,從衣櫥抓出套裝,到浴室換上之後,便飛快離開房間。



  早晨慌張出門的童羽嫻,像個陀螺似的,一直忙到下班,才暫時停止手邊的工作。

  可是下班之後,她依然不能好好休息,她必須代替杜振毓參加一場非去不可的應酬。

  好不容易和心愛的舊情人重聚,他可是一下班就往家裡跑,這類重要的應酬,他幾乎都委由童羽嫻代為出面應付。

  每每忙到深夜,筋疲力竭的童羽嫻才能踏上回家之路。

  因為今晚在筵席上喝了點酒,所以她沒有自行開車,而是改搭計程車回家。

  到了住處的巷弄外,她心想才一小段路而已,自己走進去就好了,還可以順道吹吹風、清醒一下,於是便請司機停車。

  她在深夜人跡稀少的巷弄裡行走著,這一帶是高級住宅區,警方的巡邏還滿密集的,因此治安向來不錯,她也很放心地一路吹著風,慢慢走向自己所住的高級公寓。

  眼看著只差幾步,就到公寓的雕花大門前,她更無防備地悠閒走著,忽然從一旁的電線桿後頭,伸出一隻粗壯的手臂,用力將她拉到一個隱密的角落暗處,小心地避開上方的監視器。

  他顯然已經觀察很久,而且相當瞭解這一帶的環境。

  "啊!你要--唔!唔--"

  童羽嫻嚇得想尖叫,卻被對方摀住嘴,再加上一把尖刀抵著脖子,讓她想叫也叫不出來。

  "錢呢?把你身上的錢全部交出來!"一個粗嗄的嗓音低聲威脅著。童羽嫻從不認為,金錢比生命重要,在這時候她更不可能蠢到不把錢拿出來。

  在尖刀的脅迫下,她趕緊打開皮包,從裡頭找出她認為值錢的東西--皮夾裡的錢、剛摘下的珍珠耳環、還有一隻百達翡麗的珠寶女表--

  這隻手表是公公送給她的生日禮物,她猶豫著該不該交出來。

  "皮包拿過來!"搶匪鬆開她的嘴,粗魯地一把搶過皮包打開,依然用尖刀挾持她一同緩緩蹲下,然後將皮包裡的物品全部倒在地上,再啪地打開手電筒,一樣樣挑選值錢的東西。

  他貪婪的抓起所有看見的值錢物品,全部塞進自己的口袋裡,連零錢、口紅都不放過。

  "等等!"當搶匪抓起那隻手表時,童羽嫻直覺伸手,阻止他奪走這項具有紀念價值的物品。

  "這是我公公送給我的,請你不要拿走!"

  "你說什麼?臭女人--"當搶匪將手電筒的燈光照上她的臉,想看看什麼女人這麼大膽時,這才發現--她真是個標緻的美人胚子。

  他濁黃的眼中,霎時浮現一抹貪婪的色慾。

  "你真漂亮!老公平常表現得怎樣?有沒有滿足你?"他淫穢的笑聲,說明了他不但想劫財,還想劫色。

  "求你不要!"童羽嫻聞言只覺得想吐,臉色開始發白。"手錶我不要了,你可以全部拿走,但請你不要傷害我。"

  "我怎麼會傷害你?我只是想讓你樂一樂罷了!"他的大手開始在她身上胡亂搓揉。,  "不要!救--"她張嘴想大喊,但抵在脖子上的尖刀一用力,刀鋒幾乎陷入她的肌膚裡,她甚至可以感覺有些痛楚,像是柔嫩的皮膚已被劃開……

  "不--"她絕望地開始流淚,不知道應該保全身子不受傷害,還是應該為了清白放棄生命。

  "哭什麼?別掃老子的興!"歹徒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衣物,一面咧著一口黃牙問;"你喜歡老公怎麼做?用什麼姿勢?說出來老子可以給你個爽快……"

  "這點我可以回答你。"

  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,歹徒猛然大吃一驚轉過頭,正好迎向一記硬鐵般的拳頭。

  "唔!"歹徒悶哼一聲,砰地倒地。

  一拳擊昏歹徒後,杜仰恩立即蹲下按住童羽嫻的肩,急促地問:"要不要緊?他有沒有傷害到你?"

  童羽嫻用力搖頭,不斷哽咽。

  她沒有受到實質上的肉體傷害,但心靈上的傷害,卻是難以衡量的。

  "別怕,我在這裡。"

  本來還不斷隱忍淚水的童羽嫻經他這一說,繃得死緊的身軀一鬆,淚水立即像斷線的珍珠般不斷落下,緊接著便開始放聲大哭。

  "你……你別哭!"她的眼淚令杜仰恩手足無措。

  童羽嫻撲進他懷裡,放肆地大聲痛哭,哭出心中的驚慌與恐懼。

  "呃……你……"

  望著她佈滿淚痕的小臉,杜仰恩心中有根弦,像突然被人挑斷,濃濃的心疼瞬間湧上,充斥在他胸中,他忍不住抱緊她纖細的身軀。

  沒想到平日看來堅強的她,此時竟是如此嬌弱,他目光轉柔,疼惜地在她耳邊低聲呢喃:"別哭!我在這裡了。乖,別哭了……"



  稍晚,沐浴後的童羽嫻穿著沽白的浴袍,坐在家中柔軟的沙發裡,手裡捧著杜仰恩剛替她泡的熱可可亞,緩緩啜飲著。

  "家裡只有這個。"杜仰恩拿著OK繃出來,凝著臉命令。"把頭抬高。"

  童羽嫻放下馬克杯,故照他所說的,乖乖仰起頭,露出脖子的傷。

  剛才那名歹徒的刀子,在她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,杜仰恩見了就皺眉。

  "那渾蛋!真該叫警方一槍斃了他。"

  杜仰恩低咒了聲,撕開OK繃的背膠,小心地黏貼在她脖子的傷口上。

  其實傷口不深,只是有些微疼,但他關心的舉動還是令她備感溫馨。

  "好了!"貼好OK繃,他一屁股坐入一旁的單人沙發椅裡,瞇眼瞪著她。

  一開始的憐惜過後,此刻他的心中是滿滿的憤怒--對那無恥的搶匪兼色狼,以及這個沒大腦的女人!

  她到底在想什麼?深夜獨自走過空無一人的巷弄?她以為自己醜得引不起男人慾望,還是根本認為自己是神力女超人,誰也動不了她一根寒毛?

  "謝謝你!今晚若不是你救了我,我就糟了。"童羽嫻有些羞怯地仰頭對他一笑。

  今晚的危機讓她瞭解到,其實他並不如外表那般浪蕩惡質,從他徒手擊昏歹徒救了她,就可看出他的勇氣。

  今晚的他,令她刮目相看。

  "你該死的以為自己在做什麼?你難道不知道,一個女孩子深夜獨自在外,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?"杜仰恩生氣地起身踱步。

  "可是這一帶治安向來很好,警方也經常過來巡邏……"童羽嫻咬著唇,小聲地辯解。

  "治安防護再周嚴,還是難免有死角,你拿自己自身的安危,去跟台灣的治安賭,實在太愚蠢了!若不是我因為時差的關係睡不著,無聊得下樓四處亂晃,請問此刻你會在哪裡?若不是在醫院驗傷,就是根本給人宰了!"

  他愈想愈憂心,一憂心怒火就上來了,說話也忍不住大聲了些。童羽嫻驚魂未甫,又被他這麼一吼,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淚水,再度汩汩流下

  "我也不是故意的,我根本不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呀!"她好委屈地哭著。

  "你……好了!別哭了!"她一哭,他又開始慌了,可是她的淚水一潰堤,就很難止住。"你知不知道,剛才我好害怕,那時我還想,與其被壞人糟蹋,不如被他殺死算了--"

  "不可以!"杜仰恩一聽到她曾有這個念頭,再度嚇出一身冷汗。"你怎麼可以有這麼笨的想法?貞操再重要,也比不過性命寶貴,只要活著,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?"

  "可是如果被他碰了……那好噁心,我不要!"她滿臉淚痕地仰頭望他,委屈地質問:"男人一定也無法接受,曾經有過這種遭遇的女人吧?"

  杜仰恩難得嚴肅起神色道:"這點因人而異。有些自私的男人,只顧慮自己的感受,無法接受這種事,但我相信也有深愛自己女人的男人,不會讓這成為兩人之間的陰影,他一定能用智慧讓這件事隨著時間沉入海底,永遠不再被想起。"

  他這番話令童羽嫻有些驚訝,她一直以為,他不過是個只會敗家的浪蕩子,沒想到他的腦子裡,居然有著如此不凡的見解。

  "那你呢?"她突然想知道,如果當事人是他,他會怎麼處理。

  "我?嗯……如果是我心愛的女人遭遇這種事,我一定會在意--不過不是在意自己,而是在意心愛女人的感受。我想遭遇這種事,她必定比誰都痛苦,我會用我所有的愛與包容,耐心開導她,陪她聊天、陪她散心,直到她淡忘這個痛苦的回憶為止。"

  他用低沉的嗓音,緩緩陳述道,童羽嫻聽著,心中突然浮起一絲羨慕。

  其實,她是個滿傳統的小女人,也渴望被人保護,只是一直沒有一雙強壯的臂彎,安全地捍衛著她。

  當然,她已過世的父親是疼愛、呵護她的,但那和情人的感覺畢竟不同,學生時代她只忙於學業,沒心思交男朋友,好不容易畢業了,卻又遇到父親自殺、家道中落,迫不得已嫁給素不相識的杜仰恩。

  她活到二十五歲,連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也沒談過,就成了已婚的婦人,想想實在好笑。

 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,心中卻有些酸楚。

  "你在笑什麼?"她絕美的笑靨,讓杜仰恩有片刻失神。

  "能擁有你這種胸襟寬大的情人的女人,真是幸運。"而屬於她的,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呢!

  "你指的是誰?"如果他沒得失憶症的話,他好像已經很久沒交女朋友了。

  "那些緋聞的女主角們呀!"她勉強一笑,假裝開玩笑道:"別以為你人在美國,我們就不知道你的動態,你周旋在哪幾個女人之間,我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喲!"

  "我想你大概聽了太多渲染過度的傳聞,我沒那麼多閒功夫,三天兩頭換女朋友。"在美國時,的確有很多女人倒追他,但他並沒有接受她們。

  一方面是那時他忙著拓展事業,沒心思談戀愛,一方面是那些女人太過野艷,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。

  大家總以為他愛的是性感的肉彈美女,其實他真正喜歡的,是有智慧的氣質型美女。當然,外貌不能太差、而且必須有頭腦、有涵養,能跟他聊得來,不是只能在床上打滾。

  譬如--他的視線,不禁落在童羽嫻身上。

  如今仔細一看,才發現她跟他心目中理想的情人標準倒滿符合的,如果他們是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見面,他一定會追求她。

  只可惜……她是老頭子替他找來的人,基於這一點,他就不會對她動情,他可沒那麼容易順老頭子的心、稱他的意。

  他刻意忽略心中被略微桃起的情愫,假裝自己對她毫無感覺。

  天下女子何其多,他才不會笨到愛上老頭子挑的女人,讓老頭子得意一輩子。

  而這席談話,也令童羽嫻感到相當驚訝,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以來,杜仰恩與她就一直很不對盤,他見了她不是規而不見、就是冷嘲熱諷,她還以為他們這輩子大概都無法和平地共處一室,沒想到他們不但能共處一室,而且還相當聊得來。

  愈與他相處,愈發覺他並不是她當初所想的那種人。

  他好像有很多面,人與人之間,是不是總被最初固有的印象所束縛,也可以說是偏見吧,人們總執著於他人給自己的第一印象,忽略了另外一面。

  幸好有今晚的意外插曲,否則她大概會一輩子把杜仰恩當成無用的敗家子吧!

  這晚,他們依然同睡一張床,心事重重的兩人,翻身背對著彼此,在沉默詭異的氣氛中,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,然後倦極入睡。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02 PM


第六章


  "總經理,這是凱旭的資料,董事長要我轉交給你。"

  趙晉和敲門走進童羽嫻的辦公室,將手中的資料交給她。

  "晤,謝謝你!"

  童羽嫻正在吃藥,趕緊仰頭將口中的藥丸和水吞下去,然後接過那份資料。

  "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,身體不舒服嗎?"

  趙晉和站在她桌前,關心地打量她蒼白的臉色。

  "嗯,昨晚沒睡好,頭有點痛。"她勉強一笑。

  "要不要緊?需不需要我陪你去看醫生?"

  "我已經吃了藥,應該等會兒就好了。"

  她感謝地朝他笑了笑,然後低頭翻閱桌上的文件。過了一會兒,她感覺自己辦公桌前的黑影依然沒有走開,疑惑地抬起頭,正好迎上趙晉和深情而黝黑的瞳眸。

  她倏然一驚,有些不自在地問:"你--為什麼這樣看著我?"

  "我在想,你真的很辛苦!從我一進公司,就見你為了公司的成長,日夜勞心勞力,而杜先生--也就是你的丈夫,卻在國外輕鬆逍遙了三年,這對每日辛苦的你,實在很不公平!"

  趙晉和的抱不平,只換來童羽嫻的一個苦笑。

  "其實還好,我並不覺得不公平,只是真的有點累。"

  她嫁入杜家,本來就是為了還債,辛苦操勞,也是應當付出的代價,她沒有怨言。只是--如果因為她無怨無悔的默默付出,反倒寵壞了杜仰恩,讓他更加認為自己可以不用為杜氏的興衰盡一份心力,那麼錯的人就是她了。

  她也希望杜仰恩能夠扛起大局,還她自由,那麼她就不會被龐大的壓力,壓得喘不過氣來。

  "那麼--你要小心身體,我……很為你擔心!"趙晉和推推鏡片,掩飾漲紅的臉龐。

  童羽嫻仰頭對他一笑。"謝謝你,我--"

  "真是令人感動的同事之愛呀!"

  隨著掌聲與刺耳的譏諷聲,杜仰恩大剌剌地推開沒關好的門,走進童羽嫻的辦公室。

  昨晚她睡得並不好,幾乎做了整晚的惡夢,他有點擔心她的狀況,所以過來看看,沒想到正好逮到這傢伙,對著他的老婆流口水。

  老婆?嗯,其實聽起來還滿順耳的!

  "杜先生。"趙晉和垂下頭,淡淡問候。

  "哼!不錯嘛,你來杜氏上班,替我老爸工作,順便追我老婆,既可領錢,又可把馬子,真是一舉兩得!"杜仰恩冷聲嘲諷。

  "杜先生為何這麼說?"趙晉和有些尷尬,仍力持鎮定。"我只是覺得總經理最近太勞累,好像瘦了些,所以希望她多注意身體。除此之外,沒有別的含意。"

  "唔,如果真的只是如此,那是最好的!我可不希望我的餐桌上的大餐,給人偷叼了去,那可就不怎麼令人愉快。"他將童羽嫻比喻成他餐桌上的美食。

  他輕忽的語氣,令憐惜童羽嫻的趙晉和感到不滿。

  "可是如果僅僅只是佔著那份餐點,卻不食用,根本是糟蹋了那份餐點,不如將它讓給更需要、更珍惜的人,不是比只擺著不吃更有價值?"

  杜仰恩沒想到,趙晉和竟然有膽跟他回嘴,看來他喜歡童羽嫻的程度,恐怕已超出他的想像。

  他冷眼一瞇,心中浮現濃濃的不悅。

  或許是男人喜歡競爭的劣根性使然,知道有人覬覦被他冷落三年的妻子,這感覺令他很不好受,好像有人企圖奪走屬於他的物品。

  也或許,他對童羽嫻並非完全沒有感覺!

  她相貌美、氣質好,身材更是沒話說,雖然纖瘦了點,但也農纖合度,絕對有讓男人變成野獸的本錢。他回味地想起,今早躺在他懷中的軟玉溫香。

  總之--不論他對她是什麼感覺,除非他主動放棄,否則趙晉和別想碰她一根手指頭。

  "不好意思!我這人就是這樣,就算是我不想吃的東西,我寧願放到酸、放到壞,也不會輕易讓給別人。"他勾起薄唇,冷酷地一笑。

  "杜先生這樣做,不覺得太過分了嗎?"溫文的趙晉和,難得動了怒氣。

  頭仍然有些昏的童羽嫻,以疑惑的目光,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,他們--到底在說什麼?

  在討論菜單嗎?還是餐廳?

  "就算我真的過分,那又如何?你要搞清楚,那道菜放在我的餐桌上,它是屬於我的。需要我再強調一次嗎?那是我的!"

  杜仰恩握拳敲擊童羽嫻的桌面,一再強調自己的所有權。

  童羽嫻完全聽不懂他們的隱喻,否則她若知道自己被杜仰恩當成他的所有物,絕對會很全氣。

  即使趙晉和知道,他們根本沒有夫妻之實,但在法律上,他們的確是夫妻,就目前的情況而言,他這個外人,確實沒有立場可發言。

  他勉強壓抑到口的指責,緩下強硬的態度,低聲道:"總之,我還是希望您仔細想想,不要為了賭一時之氣,誤了他人終身幸福。"

  "是嗎?謝謝你的建議,我會慎重考慮。"哼!要他放她自由還不簡單?等他將老頭子折磨夠了,自然會讓她離開。

  趙晉和轉向童羽嫻,點頭道別。"總經理,我先回辦公室去了,如果有任何需要,儘管打電話給我。"說完,他若有所指的瞄了杜仰恩一眼,這才轉身離去。



  "你能不能克制一點,別頂著杜太太的名號,四處勾引男人?"

  趙晉和一走,面色陰沉的杜仰恩,立即郁童羽嫻開火。

  "我四處--"童羽嫻簡直不知該說什麼。

  明明是他在新婚第一天,就摟著交際花飛往國外,並且一待就是三年,現在居然還敢誣陷她到處勾引男人?

  真是作賊的喊捉賊!所謂惡人先告狀,指的正是他這種人。

  "我沒有四處勾引男人,我與趙特助之間,也沒有什麼超乎同事情誼的曖昧關係。"她澄清自己與趙晉和的關係。

  "嘖!看來你確實喜歡那姓趙的傢伙,瞧你急著為他辯解的模樣,像不像急欲為情郎脫罪的女人?"再說那姓趙的表現得如此明顯,若說他對童羽嫻毫無男女之情,他願意把頭砍下來讓她當球踢。

  "我已經說過,我和趙特助沒有任何曖昧關係,請你不要無的放矢,隨便污蔑我們!"童羽嫻忍不住提高音量強調。

  杜振毓推門而入,正好聽到她的高嚷。"怎麼回事,你們在吵架嗎?仰恩,你別一來就找羽嫻麻煩。"

  他不必問也知道,罪魁禍首必定是自己那桀傲不馴的兒子,除了他,爭吵的禍端不做第二人想。

  "哼哼!你什麼也不問,就定了我的罪,你怎麼不問問,你的寶貝媳婦做了什麼好事?"

  見杜仰恩震怒地繞過自己身旁,朝門外走去,杜振毓急忙轉頭問:"仰恩,你去哪兒?"

  "出去走走!"他頭也不回地吼道。

  杜振毓追在他身後喊道:"別忘了晚上回家陪你媽吃飯!"

  這回杜仰恩沒有回答,只是撇撇嘴,大步跨出門外。

  杜振毓轉回頭,對著童羽嫻歎息。"唉!仰恩這孩子真是的,他為難你了?"

  童羽嫻不在意的笑笑,道:"其實也沒那麼嚴重,只是他好像誤會了我和趙特助的關係,所以不太高興。"

  "他為了這個不高興?"

  "是啊!"童羽嫻的聲音,是明顯的困擾。

  杜振毓睜大眼,暗自藏起心中的驚喜。

  如果兒子對有人接近羽嫻這件事感到不悅,那是否表示,他是喜歡羽嫻的呢?

  如果兒子能夠愛上羽嫻,讓她成為杜家名副其實的兒媳婦,為他們兩老生幾個白胖乖孫,他和仰恩的母親,一定會樂得連夢裡都在偷笑。

  "那麼--你對晉和,是什麼樣的想法呢?"他替兒子探聽口風。

  因為兒子滯美不歸,為了不讓羽嫻一輩子獨守空閨,所以他確實想過要撮和羽嫻和趙晉和兩人,但如今兒子已返國,像她這麼好的兒媳婦,他當然不肯平白讓給他人,無論如何,他都要替兒子爭取一些機會。

  不過他也不是那麼自私的人,如果羽嫻真的喜歡趙晉和,就算再不捨,他還是會真心祝福他們。

  "爸!怎麼連您也這麼問?"她嬌嚷著抗議。"我對趙特助,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感,我只當他是一個工作上的好夥伴、還有聊得來的好朋友罷了!只要我還是杜家媳婦的一天,就不可能做出有辱杜家門風的事,您和仰恩都可以放心!"

  她忍不住猛翻白眼,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將她和趙晉和,貼上有色的標籤呢?

  "我知道現在你跟晉和沒有什麼,我想問的是將來呢?萬一將來有一天,你跟仰恩離婚了,你會跟晉和在一起嗎?"

  "我不知道。"童羽嫻誠實地回答。

  對她來說,趙晉和是個溫柔的好男人,學識淵博、風度翩翩,對她也始終溫和有禮,完全不像杜仰恩,一見她就大吼大叫,活像她上輩子欠了他似的。

  雖然現在她並沒有愛上趙晉和,但她也不敢肯定,將來她不會對他心動。

  知道她還沒愛上趙晉和,讓杜振毓稍微寬了心。

  他相信羽嫻不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,兒子應該還有時間,能夠留住她的心,希望那個叛逆的孩子,別因為對他滿腔怨恨,而將怨氣出在羽嫻身上。

  現在他或許還不瞭解,但將來總有一天他會明白,氣走了羽嫻,是他一輩子的損失!

  思及此,杜振毓更加堅定,替兒子挽留她的決定。

  "對了!羽嫻,昨晚你沒回來吃飯,你婆婆一直惦記著呢,今晚你婆婆說要燒幾道仰恩愛吃的菜,算是給他洗塵,你也一塊兒來吧!"

  "可是……"童羽嫻相當猶豫。

  她一方面掛心工作尚未完成,另一方面則是不想再與杜仰恩碰面,每次一跟他見面,不是被他蓄意捉弄得面紅耳赤,就是被他的無禮霸道氣得渾身發抖,要是再多跟他見上幾次面,她一定會短命。

  "不要緊的,來吧!你工作總是這麼忙,往往沒有一刻可喘息,晚上正好乘機休息,好好放鬆一下。"

  放鬆?她見了杜仰恩,只會神經更加緊繃,哪有放鬆的道理呢?

  不過她也不忍讓公婆失望,只好點點頭道:"好的!爸,晚上我會回去用餐,請您替我轉告媽一聲。"

  "好好,她一定會很高興的!"

  杜振毓得到她的應允,心情愉快地走了。

  童羽嫻拿起桌上的文件,努力閱讀幾大篇冗長的文字,但看了半天,文件裡的內容,卻半點也進不了她的腦子。

  她索性放下文件,開始沉思起來。

  其實杜仰恩雖然如她所願,答應留在台灣,但她的問題,並沒有解決,杜氏的繼承人問題,依然沒有下文!

  若是他再這麼繼續浪蕩下去,即使他是公公唯一的獨子,向來重視祖傳事業的公公,絕不可能把董事長之位傳給他。

  如果杜氏的繼承人不是杜仰恩,那就應該會是--她!

  不!她光想到,就嚇出一身冷汗。

  擔任總經理的職務,已令她萬般不願,若是再接掌董事長之位--她懷疑自己怎麼禁得起日夜勞心的折磨?

  恐怕到時她真的會英年早逝!

  為此她下定決心,無論她有多不喜歡接近杜仰恩,也該開始設法遊說他正視自己的責任,杜氏企業這個大包袱,他是注定擺脫不掉的。



  當晚,童羽嫻到達杜家老宅時,杜仰恩意外的沒有出席,她陪著兩老享用寧靜的晚餐,三人邊吃邊聊,好不愉快,然而用餐將近一半時,杜仰恩出現了,餐桌的氣氛立即改變。

  他依舊是那副落拓不羈的模樣,用腳勾開椅子,大剌剌地在童羽嫻身旁落坐。"仰恩,肚子餓不餓,要不要一起吃飯?"歐淑燕高興地起身問兒子。

  "就算肚子不餓,媽煮的東西,我也非吃上兩大碗不可。"他對母親不但和顏悅色,嘴也滿甜的。

  "好好!快坐下,媽給你挾菜。"

  歐淑燕對待兒子的方式,讓童羽嫻覺得好笑。或許就是因為她如此寵溺兒子,他才會這麼目中無人、無法無天。

  杜振毓也看不過去道:"淑燕,你就別招呼他了,仰恩是個大人,他懂得照顧自己。"

  只要他一發言,勢必引起杜仰恩的反彈,此刻也不例外。

  "我和我母親之間的事,請你少管!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。"

  果然,杜仰恩一開口,立刻將原本和樂的氣氛打碎了。

  杜振毓凝著臉,沉默不語,歐淑燕則低頭開始垂淚,童羽嫻尷尬地看看他們,放下碗筷,不知該說什麼。

  母親的淚,讓杜仰恩既懊悔又焦急,於是他將怒火轉向杜振毓。

  "都是你的錯!你為什麼總要干涉我的一舉一動?逼我繼承公司、逼我娶妻、逼我回國,你真把自己當成我父親了嗎?"

  "我本來就是你父親!"

  "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,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父親!"

  杜仰恩這句話,令杜振毓無比心痛。

  "你當真這麼恨我?"

  "如果你從小背負著私生子的羞辱,到處受人欺凌,你能不恨、不怨?"杜仰恩瞪著他,再次重申。"我勸你最好少來煩我,否則就算你再拿我媽來威脅我,我也不會吃你那套!"

  "仰恩,你別生你爸爸的氣,其實當年是因為--"歐淑燕急著想解釋。

  "媽!我實在無法跟這個人,同處在一個屋簷下,您願意離開他,跟我去美國嗎?"他詢問的望著母親。

  "我……"歐淑燕望著杜振毓,難以決定。

  她與杜振毓雖然沒有夫妻之名,但從最初的苦戀、分離、一直到最近的相守,情感早己凌駕真正的夫妻,她不想失去兒子,更不想離開心愛的男人呀!

  杜振毓看出她的猶豫,不忍心讓她為難,便沉聲開口問:"仰恩,難道連我求你,也沒辦法讓你留下嗎?"

  杜振毓不惜拉下老臉,只求兒子別離開。

  "你還不知道?"杜仰恩諷刺地望著他。"你若不開口,或許我還願意留下,但只要你一開口,我必定與你作對到底,你說的話,我一句都不會聽!"

  "是嗎?"杜振毓原本悲傷的臉上,出現了一抹深思。

  他說會和他作對到底……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03 PM

第七章

  杜仰恩無禮的態度,實在叫童羽嫻看不下去,忍不住開口責備。"你這麼說,實在太過分了!縱然爸有千萬個不是,他總是你的親生父親,你怎能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呢?"

  "住口!你憑什麼指責我兒子?"杜振毓突然轉頭,朝童羽蜘大吼。

  "爸?!"從未對她說過重話的杜振毓,突然惡言相向,讓童羽嫻萬分震驚。

  "振毓,你怎麼了?這並不是羽嫻的錯呀,你怎能遷怒她呢?"歐淑燕不敢置信,向來明理的他,竟會突然像變了性子似的,胡亂開口罵人。

  "我說錯了嗎?我花了三億元,娶了這尊菩薩回來供著,原以為能夠留住仰恩的心,誰知道這媳婦一點用處也沒有,連丈夫的心都留不住,我要她何用?"杜振毓拍桌站起,指著大門的方向吼道:"你馬上給我滾出去!"

  "爸……"童羽嫻被罵得難堪又委屈,斗大的淚忍不住潸然落下。

  "你沒聽到嗎?我叫你滾出去!"

  童羽嫻滿臉是淚,倉皇起身想跑開,忽然被杜仰恩一把伸手拉住。

  她停下腳步,眨著充滿淚痕的大眼,驚訝地看著他。

  然而杜仰恩並沒有看她,他直勾勾地瞪著杜振毓,冷笑著說:"又在玩老把戲了,對不對?"

  "你--你說什麼?"杜振毓眼中,閃過一絲心虛。

  "不是嗎?把人利用完了就一腳踢開,不是你常做的好事?"杜仰恩冷聲質問著。

  杜振毓聽了兒子的話,反而像鬆了一口氣。

  "沒錯!既然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,我當然要趕走她。我要你跟她離婚,我再替你找個更漂亮、更懂得討你歡心的女人為妻。"

  "你要我結婚我就結婚,要我離婚我便乖乖離婚?作夢!我不會再受你掌控,你要我跟童羽嫻離婚,我偏不!至於你所謂更漂亮、更懂得討人歡心的女人--我無福消受!"他瞪著杜振毓一口氣說完。

  "我們走!"杜仰恩拉著童羽嫻的手,扭頭走出餐廳。

  若不是為了母親,這種鬼地方,他根本不會再踏進一步!

 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,童羽嫻根本反應不過來,只能乖乖的被杜仰恩拉著走。走出餐廳之前,她怯生生地回頭,再望了杜振毓一眼,卻看見他滿懷歉意的朝她一笑,然後眨眨右眼。

  這下她更迷糊了,公公他--到底是真的要趕她出去,還是……

  啊,她明白了!

  原來他用的是激將法,桀傲不馴的杜仰恩最恨受人命令,尤其父親的話,他絕對忤逆到底,所以若是他命令杜仰恩跟她離婚,那麼他一定會--反對到底!

  原來這就是杜振毓的目的!

  童羽嫻終於明白,雖然心中的委屈消失了,然而想到這會兒,不但公婆不讓她離開,恐怕連杜仰恩也會拒絕與她離婚,她該如何從這出鬧劇婚姻中脫身呢?

  "你還好吧?"

  聽到這聲溫柔的詢問,童羽嫻抬起頭,正好迎上杜仰恩關懷的眼眸。

  他對她向來是尖銳、譏諷、無禮的,現在卻用這般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,她怎能不感到驚訝?

  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,呆呆望著他的模樣,不但沒了以往指責他時的銳氣,反而令他覺得滿心憐惜。

  "怎麼?被罵傻了?"他不自覺表露出寵溺的神態。

  童羽嫻咬著紅潤的櫻唇,用力搖頭。她是被他異常溫柔的態度給嚇呆的!

  "你不必為了老頭子剛才那番話難過,他本來就是這種現實自私的人,連親情與愛情都可以隨手拋棄,世間還有什麼是他放不下的?哼!若有,大概就只有他那間寶貝公司,只要能替公司賺錢,我打賭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賣掉!"

  他對父親的不滿,宛如氾濫的洪水,已經到了即將潰堤的地步,若是再這麼下去,只怕他會做出更激烈、更驚世駭俗的行為。

  童羽嫻連忙搖頭為杜振毓澄清。"不是的!爸爸他不是這樣的人,其實他對我很好,而且他非常愛你。"

  就她所知,公公真的很在意、疼愛他這個兒子。天下有哪個父親姻夠忍受如此傲慢無禮、一再惹事生非的兒子?正因為愛他、又覺得虧欠了他,公公才會百般忍耐,只希望他有朝一日,能夠瞭解他對他的愛,浪子回頭。

  只是--杜仰恩對父親的誤解似乎很深,要他們握手言好,似乎不太可能!

  "我可不這麼認為!"杜仰恩的回答是不以為然的冷哼。

  果然!"唉!"

  "怎麼了?還是難過?"她的歎息,引來杜仰恩的關切。"別想那麼多了,我們回家去吧!"

  "我們?"回家?"呃……今晚,你還是決定回公寓過夜嗎?"

  "當然!那是我的家。"

  "唔……"

  童羽嫻無言以對,只能乖乖地任他塞進跑車裡,一路呼嘯回家。



  回到家,童羽嫻立刻提著公事包走向書房。

  "這麼晚了,你去書房幹什麼?"杜仰恩望著她,不解地問。

  她轉頭回答:"我還有些文件沒看完。"

  "幹嘛?那老頭對你不仁不義,你何必還替他賣命?"杜仰恩嗤笑。

  "我從不覺得爸爸虧待了我。再者,我身為杜氏的總經理,這些公事是我的責任,就算不為爸,我也該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。"

  "責任?哼!"杜仰恩的反應是不屑。

  這是個好機會,童羽嫻趕緊乘機勸道:"其實,杜氏將來必定屬於你的,你也該開始試著瞭解,杜氏內部的營運狀況,分擔爸爸肩上的重擔,並認真學習,好為將來繼承董事長之位做準備才對。"

  "分擔重擔?繼承董事長之位?"杜仰恩差點沒大笑出來。"我沒敗光杜氏家業,就已經算祖宗庇蔭,該謝天謝地了,你竟然還要我分擔老頭的重擔,繼承董事長之位?你不怕我在登上董事長之位的第一天,就將公司賣掉?"

  "你不會!"不知為什麼,童羽嫻就是能夠肯定。"你知道如果這麼做,爸爸一定會被活活氣死,雖然你經常惹爸爸生氣,但是依我看,你只是想讓他難受,並不是真的想氣死他,如果他死了,難過的人反而是你。"

  她該死的完全說對了!

  他雖然天天嚷著要敗光父親的家產,終究還是沒有竭盡全力去做,充其量,只能算意思性的揮霍一些錢而己,那些被他用各種方式浪費掉的錢,只是父親名下百分之一的財產而已。

  他深切瞭解,父親視公司如命,因此即便他再怎麼怨恨父親、怨恨杜氏企業,也不會對它動手腳,再怎麼樣,他終究是他的親生父親,他不想害死他。

  不過這件事,他是怎麼也不會承認的,他拒絕承認,自己對那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有感情!

  他乾笑,迴避地轉身。"你的笑話很有趣,但我沒興趣聽,我要去洗澡了。"

  "等等!關於繼承權的問題--"

  "我死也不會回公司,更不會繼承那個老頭子的家業!你別再說了,再說我就翻臉。"他堅定地撇下這句話,隨即轉身走向臥房。

  童羽嫻長歎一口氣,知道想要說服頑固的他,大概是沒希量了!

  看來她只好認命地扛起振興杜氏的重責大任,並且做好將-輩子奉獻給事業的打算。

  她走進書房,從公事包裡取出在公司沒看完的文件,開始逐字看了起來。

  "該你洗澡了。"

  大約二十分鐘後,埋首於文件中的童羽嫻聽到聲音抬起頭,看見剛沐浴過的杜仰恩倚靠在書房的門框,脖子上掛著一條藍色的毛巾,濕濡的頭髮還在滴水。

  "等會兒。"她囫圇看完一個段落,然後用筆夾在其中,合上桌上的文件,悠遠綿長地歎了口氣。

  "你在看什麼?"杜仰恩朝那份厚厚的文件昂昂下巴,刻意掩飾自己的好奇。

  "這是公司有意開發的新產品企劃及評估報告,但被合作廠商退回,我得找出問題,提出改善的方法!"她以為他終於對公司的事務有興趣,連忙解釋道。

  "唔!原來如此。"

  他不感興趣的轉身,走到巨大的落地書架前,開始翻找數本在書海中的書籍。

  童羽嫻失望地垮下小臉,疲憊地起身。"我去洗澡了。"

  "嗯。"

  杜仰恩背對著她,不置可否地聳聳肩,等到童羽嫻離開書房,他立刻將視線轉回書桌上的文件,滿腹的好奇心,讓他的雙腿不由自主走,向書桌,拉開椅子坐下,開始翻閱那份厚厚的文件。

  那早關於新型事務機的評估報告,甚至連上市後預估的銷售狀況,以及使用者反應好壞的預測都附在內,杜仰恩看得興味盎然,忍不住一行行往下看去。

  他曾在美國拿到企管碩士的學位,又與企管研究所的同學兼好友,合資開設了一間小型的網路銷售公司,因此他對這份評估報告還滿有興趣的。

  這份評估報告內容算是豐富,但稍嫌空洞,同類商品的市場調查,及年齡層的接受度都沒有列出,難怪會被打回票。

  他仔細審閱文件,忍不住拿起鉛筆,在幾個他認為有大問題的部分並輕輕畫上底線,提醒她注意這些地方。

  等到童羽嫻走向書房的腳步聲,他也差不多將那份報告看完了,不過他可不想讓她發現,他對杜氏的商品評估報告有興趣,立刻丟下鉛筆,將文件合上放回原位,假裝他從來不曾碰過它。

  童羽嫻走進書房,看見杜仰恩坐在沙發上,膝蓋上攤著一本書,她偷偷瞄了一眼,只見上頭滿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,不知道那是文學典籍,還是色情小說?

  "唔!我好睏,要去睡了。"杜仰恩合上書起身,假意伸伸懶腰。"你還不想睡?"

  "我還得熬夜看完這份文件,並且提出建議與改善的方案。"她無奈地仰頭朝他一笑。"晚安!"

  杜仰恩欲言又止地望著她好一會兒,才轉身離開。



  凌晨兩點,童羽嫻終於看完那份厚厚的評估報告,並且想出應對的方案,經過修改之後輸入電腦,然後熄燈離開書房,準備上床睡覺。

  原以為這份報告得讓她熬到天亮,沒想到董事長已經事先用鉛筆,在有問題之處幫她畫上記號,讓她更容易找出癥結點,並且想出解決的方案。

  只是--奇怪!她記得剛拿到這份評估報告的時候,好像並沒有發現有鉛筆畫的記號,難道是她沒注意嗎?

  她疑惑地想著,邊打著呵欠走向客房--那張掛著浪漫紗帳的大床,想必已被杜仰恩佔據了,她可不想再和他共享一張床,所以她打算去睡客房。

  因為她實在太累了,所以並沒有開燈,推開客房的門,就直接摸黑走到床邊,翻身上床睡覺。

  她閉著眼,舒服地微歎一口氣,然後伸手去拉摺疊在床上的被子,然而被子沒拉到,卻摸到溫熱的皮膚。

  "喝!"她嚇了一大跳,迅速拉亮床頭的檯燈,轉頭一看,只見杜仰恩躺在床上,佔據了大部分的床位。

  他還沒入睡,神志相當清醒,看到她很高興。"驚喜。嗯?"

  驚喜?才怪呢!是驚嚇吧?

  "你怎麼會在這裡?"最近她好像常問這句話。

  "因為我睡覺時習慣抱著女人入睡,而這裡除了你,沒有其他女人,所以我只好將就著來找你。"

  其實他原本是想讓她今晚好好休息,才特地到客房睡,沒想到還沒睡著,就聽見她開門進房的聲音,這讓他感到相當有趣,既然她都主動送上門,他又何必出聲提醒?

  "你可以不必這麼將就。"童羽嫻有些不是滋味的回答。

  想到過去的每一夜,都有女人躺在他的臂彎裡甜蜜入睡,她胸口就很不舒服。

  難道她在嫉妒?

  不!怎麼可能?她一點都不喜歡杜仰恩,他既風流、脾氣又暴躁,而且放蕩不羈、不負責任,她之所以這麼累,全是他害的,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呢?

  "沒辦法!積習難改,為了讓我有個好眠,你就做做好事,幫幫我吧!"杜仰恩性感地震齒一笑。

  "我才不要!"她的回答不自覺帶了火氣。

  大色狼!就讓他得花柳病,被全天下的女人唾棄好了!

  她憤然起身想寓開那張床,卻被杜仰恩一把拉回床上。

  "你想做什麼?放--放開我!"她努力想裝出道貌岸然的表情,但逐漸漲紅的臉,卻洩漏了她內心的緊張。

  "唔,別這麼冷漠嘛,我們是夫妻呢!"他不但不放開她,反而嘻皮笑臉的摟緊她。

  夫妻?童羽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。他居然有臉這麼說!

  沒錯,他們確實是夫妻--但那只是名義上的!現實生活中,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交集,他們甚至連一個吻都不曾分享過!

  當然啦,她絕不是在抱怨,這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罷了。

  "我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!真正的夫妻,絕對不會像我們這樣,我們心知肚明,這只是一場你我都身不由己的鬧劇。"

  "看來你顯然對我有很深的誤解。"杜仰恩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息。"我知道,以往我沒盡過一天做丈夫的責任,但現在我打算改正這個缺點。"

  "你--你想做什麼?"他逐漸逼近的英俊臉龐,讓童羽嫻腦中警鈴大作,不斷縮著身子往後退。

  "我想--吻你!"說完最後一個字,杜仰恩的嘴,已準確無誤落在她唇上。

  "唔……"

  童羽嫻瞪大眼震驚地望著他,咿咿唔唔地伸手想推開他,然而他卻伸出大掌,溫柔地握住她揮舞的小手,牢牢地壓制在胸前,而他修長的雙腿,則夾住她的下半身,讓她動彈不得,只能乖乖就範。

  他的唇瓣,在她的檀口上溫柔摩擦,溫熱柔軟的舌,則輕柔地撬開她的雙唇,溜人她口中,攻佔每一寸柔嫩的肌膚,吸吮香甜的蜜津。

  "嗯……"童羽嫻無法抗拒,只能劇烈喘息。

  這才是真正的吻嗎?她不禁想起大學時,有位學長熱烈追求她三年,但她一直沒有接受,那位學長畢業前夕,約她單獨見面,竟趁著酒意強吻她。

 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接吻經驗,說實在的,當時她的感覺很不好,學長不但滿嘴酒臭,又魯莽粗暴,她掙扎抗拒時,兩手被他抓得傷痕纍纍,最後是她揚手打了他一巴掌,才把他打醒。

  自此之後,她就對接吻沒捨好感,認為那是一種噁心、令人厭惡的行為,甚至造成她交男朋友的意願低落。

  可是此時--她並沒有那種討厭的感覺,他的唇很溫暖、很柔軟,而且氣味清新,當他的唇在她的小嘴上輾轉摩挲時,就像魔術師揮動魔棒,挑動她最敏銳的感官,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慄。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04 PM

第八章

  "你很敏感,你知道嗎?"

  杜仰恩微抬起頭,在她耳邊低語,然後戲謔地輕呵一口氣。

  "別這樣……"她脆弱得想落淚。"不要對我這麼溫柔,你明明討厭我……"

  "不!你錯了,我一點都不討厭你,我討厭的是老頭子專斷的態度,說穿了,你只是夾在中間的受害者罷了。"

  他放開她,翻過身讓她躺在床上,自己則側身撐著下顎凝視她,一手卷玩她落在枕上的髮絲。

  "我一直想問你,為什麼答應嫁給我?你根本沒見過我,更不可能是因為愛上我,對吧?"

  "嗯!"童羽嫻輕輕點頭,坦白招認。"其實我之所以答應嫁給你,完全是為了還債。"

  "還債?你欠老頭子錢?!"怎麼可能?

  "嗯……可以說是,也可以說不是。三年前,我父親投資被人陷害,欠下了三億元債務,後來他因為無法償還債務,覺得愧對債務人,就跳樓自殺了。"

  "啊!也就是我們剛認識那段時間?"

  難怪第一次見面時,她穿著一身全黑的洋裝,那時他還笑她穿得活像家裡有死人,原來竟是真的!

  "抱歉!那時我說了難聽的話……"他歉然賠罪。

  童羽嫻搖頭淺笑。"沒關係!三年前的事,我早忘記了。"

  她繼續道:"我父親走了,遺留下三億元的債務,當然依法我們可以不用替他償還,但是我不忍心讓父親走了還遭人唾罵,所以自願替父親扛下這筆債務。"

  "你瘋了?三億元,不是三萬或是三十萬!你一個柔弱女子,哪有這種能力還債?就算把你賣了,也籌不到三億!"她肯定是腦筋壞了,才會做出這種決定!

  "我知道!但我真的不想讓父親被人咒罵。"她固執地回答。

  杜仰恩只能搖頭歎息,他第一次發現,這女人竟如此固執。

  "於是老頭子就利用這個機會,要脅你嫁給我,否則就眼睜睜看你被這筆債務逼死?"聽起來就像那負心老頭會做的事!

  "不是的,你誤會爸了!他沒有脅迫我,我決定嫁給你以償還這筆債務,全是心甘情願的。"

  "就因為他替你還清這筆債,你就把自己的一生買給他?"杜仰恩不可思議地搖頭。"你實在很笨--不!不能說你笨,該說你耿直過了頭,竟然為了三億元,而被老頭子利用。"

  "仰恩,爸真的沒有你想的這麼壞,他是真心想幫我,我知道的。我們結婚之後,你遠走美國,他就表示過,我隨時可以離開,他不會討回那三億元,但我不是那種願意平白受人恩惠的人,所以我自願留下來,幫他打理公司,免得他老人家累壞身子。"她認真解釋。

  "哼!那今晚的事你怎麼解釋?他明明說了,你若留不住我的心,就得滾出杜家大門,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?"

  "那是……因為……"童羽嫻躊躇著,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
  她不能扯公公後腿,坦言他用的是激將法,然而不說,她又不知該怎麼回答。

  "反正--我能夠體諒爸疼愛兒子的心情,我希望你也能站在爸的立場,多替他想想。"

  "他的立場?不就是嫌貧愛富、現實勢利?"

  "不是的,爸爸他真的不是這種人!其實我很羨慕你,因為你的父親還好好的活在世上,不像我爸爸……才五十出頭就離開人世。

  我好想念我爸爸,我愛他……但我已經沒有機會告訴他了!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,在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,才感到深深懊悔。"說著,她紅了眼眶,聲音也哽咽了。

  "噓!好了,別再說了。你一定累了,快睡吧!"他伸出手壓住她的眼皮,逼迫她閉眼休息。

  "可是--"

  "乖,聽話!"

  童羽嫻拗不過他,只得聽從他的話,乖乖閉上眼睛睡覺。

  原以為在他懷中,她必定僵硬得難以入眠,奇怪的是,他的懷抱竟讓她有種奇異的安全感,她閉著眼,隨著他規律的呼吸頻率,很快就沉沉入睡。

  在她熟睡後,杜仰恩瞧著她甜美的睡容,仔細想著她所說的話,輾轉反側,難以成眠。

  他真的那麼恨父親嗎?他捫心問自己。

  他真的希望父親死去,永遠消失在人世嗎?奇怪的是,這個答案卻是否定的。

  與其說恨,其實應該只是怨,他怨父親辜負了母親、怨父親狠心拋棄他、怨他害他們二十年的父子親情一片空白、怨他連原配死了,都不肯正式迎娶他母親……

  一連串的怨,在長時間的發酵下,讓他以為自己是恨父親的,於是他千方百計與父親作對,父親要他往東、他偏要往西,父親希望他學好上進、他偏給他捅出一大堆樓子,父親希望他繼承杜氏企業,他偏要遠渡重洋到美國落地生根,為的就是讓父親心碎難過。

  然而這麼折磨父親,他真的痛快滿足了嗎?

  其實不然!

  仇恨本來就是一把雙面利刃,劃傷父親的同時,他也傷了自己,只是受了傷的他,不知該如何自我療傷,只好選擇繼續傷害父親、傷害自己……

  如此惡性循環,難怪他對父親的積怨愈來愈深,與父親之間的關係也始終無法融洽。

  如今他雖然找出問題的癥結點,但是他依然無法立即與父親握手言和。三十年的鴻溝太深了,他一時之間難以跨越,或許靜待時間的沉澱,能夠漸漸消弭這道鴻溝,到那時,或許他會真心誠意的喊他-聲爸爸吧。

  "唔……"此時,童羽嫻似乎作惡夢了,眉頭緊皺,嘴裡發出不舒服的囈語。

  "乖!沒事的,快睡吧!"他像哄騙孩子似的,輕拍她的背脊,直到她再度安穩地睡去為止。

  "乖女孩!"

  他親吻她光潔的額頭,然後順勢往下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地一吻,這才跟著閉上眼,開始試著入睡。



  下班前十分鐘,趙晉和敲門走進童羽嫻的辦公室,發現她正站在窗前,茫然望著窗外發呆。

  她雙眼迷濛、紅潤的唇瓣微啟,臉部的表情也不再僵硬緊蹦,他很少見到這樣的她,感覺少了平日的精明與幹練,多了幾分稚嫩的氣息,像個迷失方向的女孩。

  他沒有驚擾她,就這麼默默站著,欣賞她沉思的柔美表情。

  童羽嫻完全沒發現有人走進來,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,她在想著關於杜仰恩的事。

  她想起這陣子與杜仰恩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,每天早晨她睜開眼睛,總會發現自己睡在他懷中,一開始,她總是尖叫著跳起來,然而現在--

 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,她醒來看見自己躺在他懷中,雖然還是會臉紅,但已經不再驚慌尖叫。

  或許他對她根本沒興趣!

  雖然每天入睡前,他一定會吻她,但他對於她的身體,似乎沒什麼興趣,就算他們靠得再近,他也不曾越雷池一步。她忍不住懷疑,她是否沒有半點女性魅力,否則為何他抱著她卻毫無反應?

  當然!她不是在抱怨他沒有採取任何行動,這只是單純的--呃,猜測而已!

  另外,她沒聽他再提過回美國的事,不知道他是否打算長留台灣?

  她一直認為,他終究會回到他喜愛的自由國度--美國,因此即使他對她的態度,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,她給他的回應始終有所保留,她認為他遲早會離開台灣,不想落得悲傷心碎的下場。

  悲傷心碎?

  她怎麼會悲傷心碎?難不成地--愛上他了?

  不!

  她立即搖頭否認,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呢?

  就在這時,她發現了趙晉和。

  "晉和,你什麼時候進來的?"她居然沒發現!

  "進來一會兒了,看總經理好像在沉思,就沒打擾你。"

  童羽嫻聽了,驀然臉頰一紅。

  "對不起,我不知道怎麼回事,竟然發起呆來,真是糟糕!"

  "別這麼說!你已經很盡職了,偶爾偷個空間冥想一下,讓腦子獲得休息,不失為一個消除壓力的好方法。"趙晉和淡淡笑著,沒迫問她想些什麼。

  "對了!晉和,你找我有事嗎?"童羽嫻問。

  "是這樣的,董事長要我轉達,上回被煒聚退回的企劃,他已經替你送出去,這回煒聚非常滿意,還直誇你做得很好,我們都猜,你一定下了一番苦功。"

  "其實董事長已經先幫了我很多忙,我只是把董事長所提出的問題加以修改,然後交還給他罷了。"

  "總經理太謙虛了!"

  趙晉和溫柔笑著,望著她絕美的容顏,鼓起勇氣提出兩年來一直沒開口的邀約。"總經理,我想……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,請你去吃頓晚餐?"

  "好啊!偶爾聚一聚,一起相約出去用餐,的確是連絡感情的好方法。"

  "不!我並不是以同事的身份邀請你,而是以一個男人對女人的身份。"

  "晉和?!你--"

  童羽嫻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,她早有些感覺,覺得趙晉和對她似乎有種不一樣的情愫,但她一直笑自己太敏感,愛胡思亂想,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對她……

  她愣了半晌,才吶吶地開口道:"你應該知道,我已經結婚了。"

  "沒錯!但我也知道,你和杜先生這段婚姻有名無實,你們根本不是因愛而結合的夫妻,你嫁給他,只是為了償還三億元的債務。"

  "你怎麼會知道這些……"童羽嫻詫異不已。

  "這段時間足以讓我看清很多事,包括--我對你的感情!"

  "晉和--"

  "羽嫻--請容許我這麼叫你!請你先別急著拒絕我,給我機會,用你的心去認識我好嗎?"

  面對趙晉和的柔情攻勢,再加上最近杜仰恩給她的感覺實在太亂了,她有點害怕--怕自己已經愛上杜仰恩,而她不想愛上他。

  他像是朵漂浮不定的雲,她根本抓不住他,這陣子他故意逗弄她、害她臉紅心跳,想必只是覺得好玩。

  一想到這些,她就覺得好委屈。

  她連個真正的另朋友都不曾交過,就被迫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,如今好不容易,她開始漸漸接受他了,他卻只把她當成戲耍玩弄的對象,她看不見他的真心。

  比較起來,趙晉和對她似乎真誠多了!她迷惑的眼,茫然望著面前的男人。

  或許接受他也好,這麼一來,她應該就能逼自己用更強硬的態度面對杜仰恩,而這段始終由他佔上風的荒唐鬧劇,應該就能很快落幕吧!

  "好吧!"童羽嫻遲疑半晌,終於緩緩點頭。"我答應和你私下見面,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接受你的感情,我……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。"

  "我明白。"趙晉和信心滿滿地露出笑容。"我會耐心等到你確定那天!"



  就這樣,童羽嫻跟趙晉和開始私下的會,大部分都是一起用餐,有時候則是點杯飲料,閒聊一、兩個小時。

  原先她以為,只要強迫自己與他約會,就能讓她慌亂的心平靜下來,可是與趙晉和見面的次數愈多,她的心卻更慌了。

  因為她發現,當自己望著他溫柔的臉龐時,心中完全興不起一絲波瀾,反而是一想起杜仰恩,整個人就忍不住輕顫。

  趙晉和是個理想的好對象,溫柔體貼、風度翩翩,卻無法讓她產生那種臉紅心跳的悸動,於是愈看著他,她的心愈是愧疚慌張,她的心情也愈來愈低落。

  這晚,趙晉和邀請她去一間有名的意大利餐廳用餐,他們各自點了最有名氣的意大利面,然而童羽嫻吃了幾口,就開始心不在焉地捲玩餐盤裡的面。

  "羽嫻,你怎麼了?面不可口嗎?還是有事惹你心煩?"趙晉和關心地問。

  "不是的,面很可口,只是我好像沒什麼胃口。"童羽嫻牽強地一笑。

  "還是你想吃點什麼?我帶你到其他地方去。"他殷切地道。

  童羽嫻急忙搖頭阻止道:"真的不用了!我說過,不是東西不好吃,而是我沒胃口。"

  趙晉和放下了刀叉,望著盤中剩餘的面,苦笑著問:"你還是無法接受我,對吧?"

  "晉和……"

  "別覺得愧對我,你已經給過我機會了,不能好好把握,是我的錯。"

  趙晉和的體貼寬宏,實在令童羽嫻打從心底感動不已。

  如果她能愛上他,那該有多好?

  "只是我想確認一件事--你心裡真正喜歡的人,可是杜先生?"

  "不!我……那是……"提起杜仰恩,童羽嫻整張臉立即漲得通紅。

  "別這麼緊張,我只是隨口問問,他是你合法登記的丈夫,你愛他是天經地義的事,不必感到不好意思。"趙晉和有點心酸地回答。

  "但是……"她不想愛上他呀!

  他像是只侯烏,台灣只是他過境的棲息地,等他休息夠了,遲早會飛走,她怎麼能傻得愛上他呢?

  然而,大家常說女人傻,就是因為她們總是明知道會讓自己受傷,卻仍堅持去愛,弄得自己滿身是傷。

  不過話說回來,如果感情可以隨心所欲控制,那麼愛情又有何迷人之處?

  趙晉和凝視她怔仲的小臉,片刻後歎息著起身道:"羽嫻,我們走吧!"

  "嗯……"童羽嫻愣愣地起身,跟隨著趙晉和來到櫃檯結帳,再走出餐廳。

  走出餐廳後,趙晉和見童羽嫻還在發呆,忍不住笑了起來。"別再想了,愛不愛他,你的心早已經告訴你。我走了,我想--以後我們應該沒有機會,再一起出來用餐了。"

  他突然傾身,在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,吻了她的臉頰。"這就當給我的臨別安慰吧!"

  她還來不及反應,他又迅速退開,瀟灑地揮手轉身離去。

  "晉和……"

  趙晉和真的是個好人,偏偏她無法愛上他,她不知道,這是不是自己的損失?

  她歎了口氣,轉過身,低垂著頭,將手交握在身後,緩緩邁開腳步,朝馬路的另一端走去。

  在她身後,有雙滿含妒火的憤怒黑眸,正尾隨著她的身影,逐漸遠去……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13 PM

第九章

  童羽嫻攔了部計程車回家,乍打開門,只覺得屋內一片漆黑,正想伸手開燈,黑暗中突然傳來杜仰恩低沉的聲音,阻止了她。

  "別開燈!"

  "仰恩,為什麼不讓我開燈?"對於他異常的舉動,童羽嫻雖不覺得害怕,卻有些不解,不知道他想做什麼。

  "你再等等,我想給你一個驚喜。"突然嚓地一聲,黑暗中出現一簇青藍色的火光,接著一簇、一簇、又一簇的火光蔓延……原來是他用一根火柴,點亮了客廳中大大小小無數根的蠟燭,霎時間,客廳裡成了一片美麗的燭海。

  "過來這裡!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,看看喜不喜歡?"

  杜仰恩走到門口,牽著已然愣住的童羽嫻回到客廳裡,他指著桌上大約十寸的玫瑰造型蛋糕,微笑著問。

  "這是?"蛋糕看起來美麗又可口,童羽嫻當然高興,但是為什麼?

  "你忘了?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年又六個月的紀念日,所以我特地買了蛋糕和香檳,想和你一起慶祝這個日子。"

  "已經三年半了?"童羽嫻訝然低語,她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,好像才剛結婚,一轉眼就過了三年半。

  "是呀!因為是三週年半,所以我們用吃蛋糕、喝香檳的簡單方式來慶祝就好了,等到滿四週年的時候,我們再廣邀親友,盛大慶祝。"

  杜仰恩微笑說著,然後用開酒器轉開香檳的軟木塞,替他們各倒了一杯冒著氣泡的金黃香檳。

  "來吧!乾杯--"杜仰恩率先舉杯,做出乾杯狀。

  "嗯。乾杯!"董羽嫻苦笑著跟著舉起酒杯。

  她實在不認為,他們這種有名無實、名存實亡的婚姻有何慶祝的必要,不過既然他想慶祝,她也不忍掃他的興。

  "對了,還有蛋糕!我們來吃蛋糕吧?"

  喝了半瓶香檳之後,杜仰恩想起還有蛋糕,於是又切了蛋糕,堅持與她以互喂的方式,一同分享那個蛋糕。

  "你的嘴角沽到鮮奶油了。"

  杜仰恩低聲呢喃,充滿男性魅力的臉龐,逐漸逼近她。

  "你想做什--"她不必問,他的企圖不言可喻。

  他的唇一如她的猜測,落在她的唇角,他伸出性感的舌,細心地舔去沾在她嘴角的鮮奶油。

  她紅著臉,小聲地說:"可以了……"

  他果真移開唇,不過不是離開,而是轉而棲息在她的唇上,開始熱切地吮吻、摩挲。

  "唔……"童羽嫻的臉蛋兒更紅了,不過最近杜仰恩經常逮到機會就偷吻她,所以她也習慣了,不再驚慌掙扎。

  然而他今天的吻,似乎有點不一樣。

  若說他平日的吻是溫柔的流水,那麼他今日的吻就是猛烈的火焰,似乎帶著強烈的企圖心,想將她燃燒成灰燼。

  他將舌探入她嘴裡,吻遍她口內的每一寸柔軟,直到她氣喘吁吁、渾身顫慄,他還不饜足,他開始將唇移向她的脖子,想讓火苗延燒到她身上。

  "不……"當他的手,企圖從她上衣的領口鑽入她的衣服裡時,她慌張地按住自己的領口,不讓他得逞。

  "我想要你……"他親吻她細緻的耳垂,沙啞地低語。

  他必須得到她,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,被其他男人奪去!

  今天之前,他並沒有如此急切想得到她的慾望,他原本想多給她一點時間,讓她自然地接納他。可是今天他買了蛋糕,心血來潮到公司去接她,才意外發現她竟與趙晉和私下用餐、約會,而那姓趙的小子,甚至膽大妄為的吻了她的臉頰!

  他妒恨地用自己的唇,狠狠刷洗她曾被趙晉和偷襲過的臉頰。

  他承認自己卑劣,但他絕不把她讓給任何人,她是屬於他的,就算她愛的是別人,他也不會放手!

  "嗯……可是我們……"她渾身虛軟,理智逐漸遠颺。

  "我有多想要你,你知不知道?明知你是我的妻子,我卻只能望著你,不能親近你,那種感覺有多難受你知道嗎?"他煽情地舔吮她的耳垂,大手則隔著薄薄的衣物,開始逗弄摩挲她柔軟的豐腴。

  "我……不知道……"她只知道,現在她也好難受,身體裡好像有一把火,怎麼也無法熄滅。

  "你看--這就是我愛你的證據。"他握著她的小手,來到脹痛的慾望中心,讓她感受他對她強烈的渴望。

  "嗅……"童羽嫻感受到掌心的堅硬及悸動,粉腮更加緋紅。

  "那--該怎麼辦?"他好像真的很難受耶!她的心軟了,她不願見他痛苦,那會讓她的心也跟著痛起來。

  "你知道的,我要你幫我。"他性感的眼,直勾勾望著她,然後生起身,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,緩緩脫去自己的上衣,露出結實的古鋼色胸膛。

  "碰觸我。"他沙啞地呢喃。

  "噢!"童羽嫻慌張伸出一根手指頭,碰觸他的胸膛。"這樣好一點了嗎?"

  她的天真純潔,讓杜仰恩幾乎失笑,但是下身的緊繃,實在讓他笑不出來。

  "不是這樣!我要你撫摸我,像對你最喜歡的東西--那麼溫柔、眷戀。"他啞聲提醒。

  "我最喜歡的東西?"

  童羽嫻最喜歡漂亮精緻的瓷器,雖然目前她還沒機會,購買這類昂步釣高級瓷器,但她偶爾有機會碰觸時,總是既期待、又興奮的觀常撫摸它們,萬般珍惜。

  於是她閉上眼,開始想像在她面前的,是一個高大、精緻的人形瓷器,等著她去探索、碰觸。

  她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胸膛上,然後開始緩慢移動。

  他的皮膚真的好像高級瓷器,光滑、質地密實,身體的弧度完美、毫無多餘的贅肉,像尊項級的雕塑藝術品。

  真好,她忍不住讚歎,更加大膽、放肆地感受掌心之下的觸感。

  她的手在那片平坦、光滑的胸膛上游移,不經意碰觸到胸口小小的凸起物,她聽到他急促倒抽一口氣,而那個小小物體則在她的碰觸下,變得硬實、緊繃。

  她沒有睜開眼睛,只像個好奇的孩子,開始逗弄起那個對她來說,相當有趣的東西。

  這是什麼?她好奇的睜開眼睛,偷瞄了一眼。

  "好好玩!"她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"這種事一點也不好玩好嗎?"杜仰恩現在只覺得渾身像著了火,難受得緊,只想盡快投入她懷中,宣洩滿腔的慾火,而她竟然覺得好玩?!

  "可是真的很有趣嘛!"她興致勃勃的玩著,直到他低吼一聲,翻身將她壓倒在床。

  "我看你只是把我當玩具,根本無心幫我滅火!"他只好自力救濟了!

  "別這樣--唔……"

  她的小嘴被他的唇蓋住,接著除了喘息之外,她無法發出任何聲響……



  早晨十點三十分,童羽嫻慌慌張張地衝進會議室,她的髮絲是亂的、外套的扣子也沒扣好,更誇張的是,她腳下蹬著一雙拖鞋式的涼鞋--因為她連穿絲襪和高跟鞋的時間也沒有。

  在場所有的高級主管,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,因為他們從來不曾看過這樣的童羽嫻,她向來是整齊、冷靜且守時的,她總是在大家到場之前,就已出現在會議室,絕不可能遲到。但今天她--

  他們不禁猜測,她是否病了?

  "對不起,我來晚了!"童羽嫻紅著臉,提著公事包趕緊入座。

  都是杜仰恩的錯!她不禁咬牙切齒地暗自怨怪。

  今天早上,她是在和煦陽光的照拂下,舒適地醒來,她好像已經很久、很久不曾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了。

  她緩緩睜開眼睛,首先映入眼廉的,是窗外溫暖的陽光,然後她發現,一隻大手靜靜地貼靠在她右邊的胸部下緣,若是再往上挪個幾寸,它就可以完全掌握她的豐盈。

  接著,她微側過頭,看見另一隻大手棲息在她的左大腿上,自然得彷彿它本來就應該在那裡,而她--正是這樣被他安全的守護在懷中,睡了一整夜。

 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,她的粉頰依舊一片緋紅。她悄悄治起頭,望著杜仰恩熟睡的臉龐,再次讚歎,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!

  俊俏完美、立體有型的五官,修長結實、毫無聲肉的身材,任何女人看了都會流口水,不過她們若是瞭解,他其實是個任性傲慢、我行我素的男人,對他的印象不知道會不會大打折把?

  她掩著嘴,秀氣地打了個呵欠,心想:不知道現在幾點了,鬧鐘怎麼還沒響?她將視線移向床頭櫃,這一看,才猛然大驚。

  天哪--已經九點半了!

  "糟了!"她尖叫著跳起來,突如其來的酸痛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,不過她可沒時間管自己的身體如何,她已經遲到了!

  她砰地跳下床衝向衣櫥,刷地拉開門,開始手忙腳亂地拉襯衫、找裙子、配外套。

  "羽嫻,怎麼醒了?回到床上來吧!"杜仰恩支著手臂,撐起身子,睡眼惺忪地朝她伸出手。

  他黑髮凌亂,被單落在他裸露的腰部,正好覆蓋住重點部位。

  "不行,我來不及了!天哪,鬧鐘為什麼沒響,是不是壞了?"她好不容易找齊所有的衣物,砰地關上衣櫥的門,準備進浴室梳洗更衣。

  "鬧鐘沒壞,是我按掉了。"

  她倉卒衝向浴室的腳步,因為杜仰恩這句話而停止。

  "你說什麼?"她緩緩轉身,瞪著杜仰恩。

  "我說鬧鐘沒壞,是我按掉了。"杜仰恩完全不在意她突然僵硬的表情,逕自打呵欠、伸懶腰。

  "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早,我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?"而她半個鐘頭前就該坐在會議室裡的!

  "我看你那麼累,想讓你睡飽一點。"他無辜地眨眼回答。

  "你--我真會被你害死!"

  知道他是罪魁禍首,她氣得再也不想理他,草草準備好,就開著車出門上班去了。

  結果到了公司,已經十點多了,她氣得只想宰了杜仰恩。

  好不容易,會議在大家的竊竊私語中結束,她回到辦公室,開始投入永無休止的工作中。

  下午,她又有另一場會議,當會議結束時,太陽早已下山,在不知不覺中,一天又過去了。



  好累!

  童羽嫻揉著額角,疲累地走出會議室。

  這時杜振毓從後頭走來,拍拍她的肩。"羽嫻?"

  "啊,爸!"她趕緊挺起疲累的身體,恭敬地喊道。

  "今天怎麼回事?你看起來好像很累,早上還來遲了,是生病了嗎?"杜振毓關心地問。

  "我……沒有!我沒有生病。"童羽嫻支支吾吾,難以回答。

  "沒有生病最好,你總是操勞過度,要小心身體呀。對了!最近你和仰恩之間如何?相處得還好吧?"

  一提起杜仰恩,童羽嫻的雙頰立即漲紅。

  "呃……我們……還算好……"

  杜振毓疑惑地看著她紅咚咚的臉龐,不經意瞄到她脖子上,沒被襯衫遮掩住的紅色吻痕,這下終於明白她勞累、害羞的原因了。

  他雙眼一亮,心中既是驚喜、又是感動。

  何止好?這簡直太好了!看來兒子終於採取行動,讓羽嫻正式成為他們杜家的媳婦兒了!

  接下來他是否可以奢侈的期待,她為他們杜家添幾個可愛的小孫子?

  童羽嫻看出他臉上的驚喜,心中卻只能悲傷地苦笑。

  公公以為她與仰恩有了真實的夫妻關係,就能留住他遠行的腳步嗎?她卻不敢這麼樂觀,她只能盡自己所能,設法留住他的心,至於他是否會因此永留台灣,其實她也沒有把握,這時候高興,實在太早了些!

  她苦笑了下,轉移話題。"爸,上回那份被退回來的企劃書,多虧您幫我找出重點,否則我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,才能看完那份文件呢!謝謝您!"

  "企劃書?什麼企劃書?"杜振毓一臉莫名其妙。

  "就是煒聚那份企劃書呀!"童羽嫻也很驚訝,他怎麼一轉跟就忘了?"您不是用鉛筆在裡頭幫我畫了一些記號,提醒我注意嗎?"

  杜振毓連忙澄清。"雖然我很希望那是我做的,但我真的沒有散什麼記號,老實說,企劃的東西並不是我所專門的,我無法提出什麼意見給你。"

  童羽嫻聽了震驚萬分。"那麼企劃書上的記號,是誰畫的?"

  "我不知道。你有沒有將企劃交給其他人?"

  "我沒有--啊!"她驀然想起一件事。

  "怎麼了?你想起什麼了嗎?"

  童羽嫻老實地說道:"我曾經將那份企劃書帶回家,後來我去洗澡,但仰恩還留在書房裡--難道會是他?"

  "一定是他沒錯!"杜振毓興奮地擊掌高喊。

  真的是他嗎?童羽嫻依然半信半疑。

  如果這是真的,那麼平日總是擺出一副吊兒郎當姿態的杜仰恩,到底還瞞了她多少事?

  因為心中一直掛記著這件事,讓她無心工作,最後她索性收拾東西,早早下班回家。

  踏進家門,不過晚上七點多,平日她很少這麼早回家,而杜仰恩也沒想到她會提早回來。

  當她走進書房的時候,他正好坐在打開的筆記型電腦前,透過網際網路處理公務,同時與好友通電話,由於他背對著她,所以根本沒注意到她回來了。

  "老陸,我目前還抽不開身回去,所以與比瑞特總裁簽定合約的事,就交由你全權處理了。至於公司的事--能在這裡利用電腦處理的,我會自行處理,若是無法在這裡處理的,得麻煩你替我多擔待些,等這裡的事情穩定了,我會立刻回美國一趟。"

  他微歎一口氣,感到有些頭痛。

  昨夜之前,或許他還能毫無眷戀地拋下童羽嫻,獨自回到美國去,但是經過昨夜那場撼動心靈的歡愉之後,他如何還能冷漠地轉身離去?

  就算要走,他也得帶著羽嫻一塊走才行!

  有了母親的例子,他萬般不願辜負自己所在乎的女人,更伺況與她相依的感覺是如此美好,他虛度了三十年的光陰,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奇妙的感覺。

  難道這就是愛嗎?他沉吟思索著。

  "公司的事倒是沒問題,頂多累一點而已,詩詩呢?如果你不回美國的話,她該怎麼辦?"電話另一端杜仰恩的好友陸翔傑問。

  詩詩是個五歲的可愛小女孩,是他們一位華裔朋友的女兒,去年那位朋友夫婦發生車禍意外身亡,留下這個女兒,杜仰恩同情她的遭遇,便提出申請正式收養了她,也算替朋友扶養遺孤。

  在他回台這段期間,都是由陸翔傑及妻子替他照顧詩詩。

  "濤詩嗎?我真想念她!"想起那個笑容甜,嘴巴更甜的小女孩,杜仰恩不禁露出疼愛的笑容。

  "如果想念她,就快回來呀!"陸翔傑笑著調侃。

  "我也想呀,但目前暫時走不開。"

  "詩詩在這裡,你想不想跟她說說話?'陸翔傑問。

  "好啊!"好久沒聽到那小丫頭的聲音了。

  "爹地?"詩詩接過電話,甜甜地喊道。

  自從被杜仰恩收養之後,她就喊他爹地。

  "詩詩甜心,你好嗎?"杜仰恩用童羽嫻從未聽過的溫柔嗓音問。

  "爹地,詩詩好想你。"話筒傳來小女孩撒嬌的聲音。

  "是嗎?我也很想詩詩呀。"

  "那爹地要快點回來喔!"

  "嗯,我知道,我會盡快回去的。你要乖乖聽話,好好照顧自己!"

  "詩詩知道。爹地,我愛你!"

  "我也愛你,寶貝……"

  童羽嫻再也聽不下去,悄悄轉身,失魂落魄地走向客廳。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14 PM


第十章


  童羽嫻坐在沙發上,雙眼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,腦中不斷回想,剛才杜仰恩對電話那頭的神秘女子所說的話。

  甜心,你好嗎?

  我很想你!

  我愛你,寶貝……

  他說他愛她--那個名叫詩詩的神秘女子?

  他早有了心愛的女人,卻依然滿不在乎的與她上床,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?在他眼中,她只是閒暇時打發寂寞的玩伴,那般廉價、不值嗎?

  "咦?羽嫻,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"

  杜仰恩講完電話,出來想倒杯咖啡,不意竟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發呆。

  "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,是不是生病了?"他關心地坐在她身旁問。

  童羽嫻想到他對電話中的女子表達的愛語,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移,下意識避開他的親近。

  "我沒事,只是有點累。"她牽強地扯動嘴唇一笑。

  "那麼,先去休息一下吧!我陪你睡一會。"他伸手想去拉她,她立即跳起來躲開。

  她激動的反應,令杜仰恩當場愣住,她看見他臉上彷彿被那一巴掌的表情,也覺得尷尬不安。

  "對--對不起!我真的累了,請你讓我安靜一晚,今天我睡客房。"

  童羽嫻倉卒地說完,隨即像逃命似的,逃離他的視線。

  杜仰恩微微瞇起眼,默默望著她的背影。

  她怎麼了?她是否有什麼心事瞞著他?

  童羽嫻衝進客房,砰地關上門,背靠著門,不斷劇烈喘息。

  外頭沒有腳步聲,顯然他並沒有追來。

  當然啦,他已經得到她了,何必再花心思在她身上?反正他在美國還有情人,又怎會在乎她的歡喜悲傷呢?

  "我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呢?"

  她跪坐在床邊,抱著柔軟的被褥,默默流淚。

  原本她根本不喜歡他,為什麼會漸漸被他吸引、最後還弄得失了身、丟了心?

  都怪他不好!如果在她遇襲那個夜晚,他不要對她那麼溫柔,之後的每一夜,他也別用那麼寬大溫暖的懷抱擁抱她,彷彿他有多珍惜她、疼愛她,那麼她也不會傻傻的投入感情。

  然而,真的全怪他不好嗎?她是不是也該負點責任呢?若不是她太傻,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。

  他的風流不羈,在她交出自己之前就已知道,是她心甘情願把自己交付給他,現在又何必怨怪他呢?

  罷了!就當上一次當,學一次乖吧!

  下回,她不會再輕易被人騙了身心。

  只是--還有下回嗎?離開他之後,她還能愛人嗎?



  早晨,童羽嫻頭疼欲裂,但還是按時到公司上班。

  冗長的例行會議結束後,杜振毓滿臉期待地走向她。

  "羽嫻,怎麼樣?關於那份企劃書的事,你問清楚了嗎?那些重點,是不是仰恩替你畫的?"

  "爸!"童羽嫻忍著頭疼起身回答道:"關於這件事,我還沒問過仰恩,所以也不確定重點是不是他替我畫的。"

  "是嗎?"

  杜振毓臉上,明確寫著失望兩個字,叫童羽嫻有些不忍,於是安慰道:"爸,其實您不必擔心仰恩沒有能力繼承公司,只要我們能夠說服他,我相信他有那個能力扛起這份重責大任的。"

  "這話怎麼說?"

  "嗯,昨天我不經意聽到仰恩和美國方面通電話,我聽他提到公司--他好像和朋友在美國合開了一間公司的樣子,因為最近他一直在台灣,所以都是那位朋友全權處理公司的事務。"

  "真的是這樣嗎?"杜振毓聽了大喜,連忙央求道:

  "羽嫻,拜託你!無論如何,一定要想辦法讓仰恩留在台灣,我只有他這個兒子能夠繼承家業!爸爸拜託你了--"

  "爸,您別這麼說呀!"對於他的請求,童羽嫻頓覺驚慌失措。"其實我跟仰恩……我不確定他是否願意聽我的勸,留在台灣……"

  事實上,她可以肯定,杜仰恩絕對不會聽從她任何一句話。

  "他當然會!你是他的妻子不是嗎?我相信他一定會為了你留下來--"

  "我倒不這麼認為!我覺得,你想得太美了些!"

  一道譏諷的聲音傳來,他們回頭一看,只見杜仰恩站在會議室門口,身體斜倚在敞開的門邊,顯然已經站了好一會兒。

  "仰恩?!"

  童羽嫻有些驚訝,杜振毓則是難掩喜悅之情。

  "仰恩,剛才羽嫻告訴我--"

  "我聽到了!"杜仰恩迅速掃了童羽嫻一眼,眼中有著嚴厲的指責之色。"我一直很信任你,沒想到你竟然背著我,將我的一舉一動全向他報告!"

  他冷冷質問:"哼,我明白了!你從一開始就和他串通好,想趁我沒有防備,監視我的一舉一動,好向他報告,是吧?"

  面對他的誤會,童羽嫻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,沒為自己做任何辯白。

  反正他對她也不是真心的,她又何必為他的誤會焦急辯解?

  倒是杜振毓非常心急,忙著解釋道:"仰恩,不是這樣的!你是我兒子,我根本沒有監視你的必要,羽嫻和我絕對沒串謀,你千萬別誤會!"

  "你不必替她說話!"杜仰恩臉上有著被背叛的憤怒,他瞪著童羽嫻。"你幫老頭子監視我,竊聽我的電話,究竟為了什麼?"

  "爸爸剛才已經說過,我和他並沒有串謀,自然沒有什麼理由好解釋。聽到你的電話是不經意的,我沒有刻意偷聽。"她淡然回答。

  她的答案,依然難以令杜仰恩信服,杜振毓怕兒子怪罪童羽嫻,連忙再次解釋道:"仰恩,羽嫻說的全是真的,我們沒有騙你的必要,你相信我--"

  "你說的話,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!"杜仰恩冷笑著問:"你以為否認一切,就能粉飾太平?你不是想知道那份企劃我碰過沒有?我可以坦白告訴你,我承認我插手了,但那是心疼羽嫻太辛苦,不是為了你,你不必癡心妄想!杜家的事業,我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碰,直到死,你都別指望我會繼承你的位置。"

  "仰恩,你不可以對爸說這種話!"童羽嫻忍不住斥責。"你根本不瞭解事情的真相,不要妄下定言。"

  "是嗎?我有什麼事情不夠瞭解?像他這種寡情薄倖,眼中只有權勢、沒有感情的人,我早就認清他了!"

  "你錯了!爸爸不是勢利眼,他更沒有寡情薄倖,為了媽,他等待了整整二十年!"童羽嫻大喊。

  她被固執的杜仰恩氣昏了頭,忘了自己答應過不說出真相的承諾,脫口把事實說了出來。

  "羽嫻!"杜振毓想阻止,但已經來不及了。

  "你在說什麼笑話?他等我媽二十年?哈!我和我媽在外顛沛流離了二十年他才出現,敢情這二十年,他都是坐在家中等嗎?"

  "不是的!爸爸不去找你們,是有他的苦衷,他被困住了。"

  "困住?別用這種藉口唬我!他是堂堂杜氏企業的大老闆,誰敢困住他?"說這種謊言,以為他是笨蛋嗎?

  "不!他會拋棄你和媽,真的是身不由己,因為他和我一樣,都為了還債而賣了自己的一生。"

  "還債?"杜仰恩瞇起眼,露出沉思的表情。

  "沒錯!你可知道,大約在二十年前,杜氏曾經發生一次很大的財務危機,那時公司幾乎面臨倒閉,後來是興榮企業伸出援手,公司才沒有倒閉。"

  "興榮企業?"他聽過這名字--他父親的原配,就是興榮企業的千金。

  "是的,因為興榮企業的獨生女愛上爸爸,他們才以聯姻為前提,有條件的伸出援手。"

  杜仰恩不再說話,沉默地繼續聽下去。

  "肩上背負著整個杜氏企業的興亡,再加上爺爺施加的壓力,逼得爸不得不妥協。"童羽嫻歎息道。

  "他強忍心痛,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及孩子,娶了興榮企業的千金。可是他雖娶了別人,心還是在媽身上,所以從結婚的第一天起,他就獨自睡在客房,十八年的婚姻都是如此,到最後那位千金小姐是抑鬱而終的。"

  杜仰恩震驚地睜大眼。"你是說--"

  "沒錯,他們一直是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,直到那位千金小姐死去之前,都是如此。"

  "不可能……"杜仰恩難以置信,在他心目中,父親一直是個負心勢利的薄情郎,他怎麼可能會是這種專一的癡情人呢?

  "如果你不信,可以去問媽,這些事她也知道的,所以她才會毫無怨尤的獨自扶養你,正因為連她也不忍心責怪爸爸呀!"

  "既然有這些苦衷,他為什麼不說,要任我誤會他這麼多年?還有--他的原配早已過世,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迎娶媽,而讓她一輩子都當個沒名沒分的小老婆?"

  "這當然也是有原因的。爸爸一直不肯說,也不許我們說,是因為他不願你怨怪祖父,怕你怪他棒打鴛鴦,所以才不提。

  還有始終沒有圓房的事--對爸的原配妻子來說,也是心底最深的傷痛,爸自覺已深深對不起她,所以才不願說出這件事,再產加深她心底的傷痛。

  其實這件事原本我也不知道,是有一次我陪爸去應酬,爸喝醉了,我送爸回家的時候,他在車上說出來的。至於媽沒入籍的事--其實不是爸不肯迎娶媽,而是媽不肯嫁給爸。"

  "為什麼?"杜仰恩簡直震驚得難以置信,為什麼事情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樣?

  "因為我也和你爸一樣,深感對不起興榮的鄒小姐,所以才不願在她死後,奪走杜夫人的地位。她雖然獨佔了你爸十八年,但我卻擁有你爸爸一輩子的愛,比較起來,我比她幸運太多了,我怎麼忍心再剝奪她僅存的最後一點尊嚴呢?"盛裝打扮過的歐淑燕緩緩走過來,拉著杜振毓的手,仰頭對他溫柔一笑。

  "媽!您怎麼來了?"童羽嫻驚訝地問。

  "你爸有個老友要移民國外,我和你爸準備到中部去參加他的送別晚宴,為了怕來不及,所以才讓司機先送我過來這兒等他。"歐淑燕微笑解釋。

  "媽!剛才他們說的都是真的?他真的沒有對不起我們?"杜仰恩太過震驚,還是無法輕易相信。

  "沒有!剛才羽嫻說的都是真的,你爸才是那個受最多苦的人。"歐淑燕望著兒子,感歎道:"有好幾次,我幾乎忍不住想告訴你,但都被你爸阻止了。仰恩,現在你已經瞭解所有的實情,應該能夠諒解你爸了吧?"

  杜仰恩無法立即接受,一個他恨了數十年的人,居然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?

  他們到底遠瞞了他多少事?

  "為什麼不告訴我?"他喃喃自語,音量愈來愈大。"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?!要讓我這樣恨他?你們全把我當成笨蛋,耍著我玩?"

  "不是的!仰恩,你聽我說--"

  童羽嫻開口想解釋,但杜仰恩已沒有心情聆聽,他扭過頭,用力甩門而去。

  "仰恩--"

  童羽嫻急忙追出去,卻已不見他人影。

  隔天,她聽到杜仰恩離開台灣,搭機返回美國的消息。

  那天,她沒有去公司,而是躲在家中,哭了一整天。

  她不必打聽也知道,他一定是回美國,與他心愛的詩詩團聚了。

  她失去他了!她顫抖地將臉埋在手上,眼淚滴滴答答落在掌心裡。

  直到失去他的這一刻,她才發現,自己遠比想像中更愛他。

  一開始的對立期,他們兩人幾乎是一見面就有爭執,接下來是相安無事的和平期,兩人慢慢變得柔軟、容易相處,也逐漸認識彼此、瞭解彼此,到了最後的炙熱期,他們有了親密關係……

  她曾經以為,自己能夠走進幸福的殿堂,沒想到,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。

  因為--她已經失去他了!



  一個月後--

  高雄市郊一間老舊平房裡,傳出了輕柔好聽的女聲。"媽,我出去倒垃圾。"

  "哎,媽去就好了。"

  "沒關係的,我想順便散散步。"

  一會兒之後,一位清致秀麗的女人,從屋內走出。

  沒錯!她就是童羽嫻。一個月前,杜仰恩返回美國之後,她也跟著離開台北。

  她算是正式與杜仰恩分手了,所以那塊傷心地,她也不想再待,因此她向杜振毓夫婦請罪辭職後,搬離那裡,回到高雄與母親一同居住。

  她將垃圾放在收集箱裡,然後開始在住家附近的道路旁散步,走了一會兒,忽然面前出現一束漂亮的白玫瑰,潔白、馥郁的白玫瑰後,是一張滿含深情的笑臉。

  "仰恩?!"童羽嫻震驚得以為自己看錯人。"你怎麼會在這裡?你不是已經回美國去了?"

  "我只是去處理一些事情,事情處理完,我當然要回來。"解開心頭的迷惑、徹底想通之後,他已經不再生氣,往日的暴躁易怒,似乎也不復見。

  "可是那時你明明很生氣……"所以她才以為,他這一離開,絕對是不會再回來了。

  "沒錯,一開始我是很生氣,為了排解怒氣,我才會收拾行囊飛回美國,但是到了美國之後,我卻發現自己生病了--"

  "你病了?哪裡病了?"童羽嫻驚慌地上下打量他,想看看他哪兒不舒服。

  杜仰恩笑瞇咪地望著她,柔聲說:"沒事的,你別擔心!我只是害了相思病,每天想你想得難以入眠罷了。"

  "誰--誰擔心了?"童羽嫻僵硬地轉開頭,拒絕承認自己是關心他的。

  "你不承認也沒關係,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好。至於剛才我提到,我因一時憤怒飛回美國,卻日夜思念著你,後來我終於明白,自己是徹底陷入你的感情籠牢中,再也無法掙脫了。我終於認栽了,這一整個月的時間,我幾乎都在處理將公司遷回台灣的事宜。"

  "你要將公司遷回台灣?為什麼?"童羽嫻驚訝地問。

  "因為我想留在台灣陪你,也想好好照顧爸媽,再也不想獨自在異鄉定居了。因此我和好友商量過,他也同意將公司遷回台灣,所以我們結束美國方面的生意,將資金轉回台灣重新出發。"

  杜仰恩歎了口氣之後,繼續又道:"只是沒想到,回到台灣之後才發現,你竟然已經離開家,後來我急忙回家詢問爸媽,才知道你回高雄老家來了。唉!你為什麼不說一聲就這麼搬走?你知道我回台灣之後,發現你不見了,心裡有多慌?"

  "你所說的,應該是我的感受才對!先不告而別的人可是你,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,所以才……"她一想到,眼眶還是忍不住泛紅。

  "噓!對不起,我承認我的脾氣壞了點,但那時我真的有點生氣,你們居然能將這麼大的秘密瞞著我,而且瞞了這麼久。"他趕緊摟著她,連聲道歉。

  "只是有點而已?"她微微提高音調。

  "唔,好吧!那時候我確實很生氣,才會一回到家就收拾行李跑回美國。其實我人剛到美國,氣就消了,那時候我真的好想你。可是公司遷移的事實在太忙了,每回想到打電話給你,都已經是你入睡後的時間……"他強忍相思,也是很苦的。

  "所以你就讓我忍受一整個月的悲傷與痛苦?"

  "這點確實是我不好,對不起!原諒我,寶貝,我愛你!"

  "騙人!"童羽嫻聽到他說愛她,淚水克制不住,一下便洶湧流出。"你在美國明明已經有心愛的女人,為何還要說愛我?我最討厭人家騙我!"

  "我在美國有心愛的女人?"杜仰恩萬分肯定沒有。

  "那個名叫詩詩的女人呢?上回我明明聽到,你在電話中說愛她--難道現在你不再愛她了嗎?"

  "原來你聽到我和詩詩的電話?"那正好,省得他找機會提起這件事。"我當然還是愛她--"

  "你說什麼?"童羽嫻的淚水落得更凶了。"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回來找我?和她留在美國、雙宿雙飛就行了呀!"她嫉妒得胸口發疼。

  "那可不行!我對詩詩,可不是那種感情。"他趕緊揭曉謎底。"其實,詩詩是我收養的五歲女孩,我對她的愛,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,你千萬別誤會!"

  他永遠不會忘記,當他帶著養女詩詩返回台灣時,卻發現她不見的那一刻,心中的焦急與慌張。他抱著因長途旅行的疲累而昏睡的詩詩,直奔父母家,問到她在南部老家的地址之後,又在一早搭機南下前來找她。

  "你收養的女孩?"童羽嫻驚訝萬分,這是她第一次聽說他有養女。

  "是的!詩詩她是……"杜仰恩把詩詩的身世,以及他因憐憫而收養她的心情一一道來。

  "你願不願意回到我身邊,和我一起照顧可憐的詩詩?"

  說完事情的經過,他不忘使出苦肉計,想用詩詩多博取一點同情分數。

  "我……當然願意!""那麼可憐的孩子,她疼都來不及了,當然不會排斥她。

  "真的嗎?謝謝你!我果然沒愛錯人,你真是個好心腸的天使……"他低聲呢喃著,緩緩低下頭。

  "等等--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"她在他的唇碰到她的前一秒提出疑問。

  "唔!"杜仰恩惋惜地盯著她誘人的紅唇,懊惱幾秒後,才重歎了口氣,乖乖回答:"其實我已經在你家門前站了好一會,一直思考著該如何向你道歉才好,後來看你走出家門,我才一路跟著你過來。"

  他再也忍受不住,張大雙臂將她攬進懷裡,緊緊擁抱她。

  被他緊緊擁在懷中,熟悉的懷抱所帶來的安全感,令她舒服地歎了口氣,心中的埋怨竟也奇跡似的消失了。

  "你真的愛我嗎?"她嘟著嘴,像個小女孩似的嬌聲問。

  "傻瓜!我若不愛你,就不會為了你,忍痛捨棄在美國打下的市場,將公司遷回台灣。正是因為愛你、捨不得離開你--當然還有爸媽,我才會毫不猶豫的割捨已經擁有的成就,回到台灣,從零開始。"

  當初他回國只是為了找老爸算帳,根本沒打算留在台灣,令他計劃全盤錯亂的人,正是她!

  剛開始,他只是氣她為了老爸,硬是使計將他留在台灣,沒想到最後竟會被她收服,乖乖成為她的好老公!

  唉,真是失策呀!

  不過--這是他人生中最美麗的錯誤,他絕不後悔娶她,愛上她。

  有了她,他才真正明白,人生極致的喜樂是什麼。

  童羽嫻這時才驚喜的發現一件事--他稱呼杜振毓"爸",而不是如同往常那樣,無禮的叫他老頭子。

  "仰恩,你願意原諒爸了嗎?"

  "唉!事後想想,既然他也是被命運玩弄的人,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好過,我還有什麼好埋怨的?連媽都站在他那邊,如果我還執意怪他,也說不過去嘛!"

  "那麼--你願意到杜氏企業上班,幫助爸經營事業嗎?"她希冀地問。

  她實在被那些繁雜龐大、永遠也做不完的公事嚇壞了。

  "這是當然!之前看你每天被工作拖到七晚八晚才能下班,若是我不到公司幫忙,不就得夜夜獨守空閨了?"他暖昧地在她耳邊低語。

  童羽嫻的粉頰霎時羞紅了,那美麗嬌羞的模樣,叫他立即慾念勃發,恨不得當場吃了她。

  對她的渴望,他可是忍了整整一個月哪!

  "等回台北之後,我們趕快生個孩子好嗎?我想爸媽一定會很高興的,畢竟他們已經期盼了三年之久。"他沙啞地呢喃。

  "嗯。"童羽嫻輕輕點頭,粉腮更紅了。她以為已經走遠的愛情,再度翩然降臨了,她甜蜜地彎起嘴角。

  這回毫無疑問的,他們將會是真真實實的夫妻!
作者: vb55565    時間: 2010-4-11 11:14 PM

尾聲

  今天是杜仰恩與好友,共同成立網路銷售中心的慶祝會,他雖然已回到杜氏,繼承家族事業,私下與好友玩玩網路,是他最大的興趣,他並沒有放棄。

  他小心地挽著妻子,一步都不敢稍離,因為心愛的老婆才剛懷孕,身體有些不適,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獨處。

  "詩詩呢?她去哪裡了?"童羽嫻一見到可愛甜美、身世飄零的詩詩,滿腔的母愛隨即迸發出來,她很快接納了這個小孤女,像疼愛自己親生兒女般疼愛她。

  "在那呢,你沒看到?"

  杜仰恩長指一伸,指著被包圍在一群青少年之中的小丫頭。

  個性原本有些害羞的詩詩,一看到陸翔傑十六歲的兒子--陸圻喬,馬上像看見崇拜的偶像似的,邁著兩條圓潤的腿兒,賣力追著他跑。

  整場晚宴中,不時可以聽到詩詩軟甜的撒嬌聲,和被煩得想奪門而逃的少年的咆哮聲。

  "大哥哥,我們來玩好不好?"

  "不要!你不要跟著我,到別的地方去!"

  "大哥哥,我有好多糖果,你喜不喜歡吃?"

  "不喜歡!還有--我叫你不要跟著我。"

  "大哥哥,詩詩還有好多洋娃娃,送你一個好不好?"

  少年只能翻白眼--天哪!誰來救他?

  詩詩驚人的纏功、及鍥而不捨的意志力,叫杜仰恩夫婦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"看起來好像很可憐呢!要不要去救他?"童羽嫻仰頭問丈夫。

  他順勢在老婆嘴上親吻一下。"不要!就讓他多陪詩詩一會吧。"

  難得小傢伙轉移目標,就讓他利用這難得的寧靜時光,多陪老婆談情說愛,否則小傢伙一回來,他們可就連說悄悄話的時間都沒有了。

  "好吧!只好難為他了。"

  童羽嫻抿唇一笑,舒服地偎進他寬大的懷抱中。她望著被煩得受不了的少年,突然有感而發地問:

  "你說,詩詩將來也會像我一樣,找到一個疼愛她的好老公嗎?"

  "那是當然的!"杜仰恩自豪地回答。

  雖然詩詩並非他們的親生骨肉,但他相信妻子的能力,在她的調教下,詩詩那小丫頭一定會被她教成甜美可愛、討人喜歡的美少女,到那時--

  嘿嘿,只怕這男孩會反過來追她喔!

  杜仰恩自豪地一笑,更加摟緊懷中的妻子。

  "你在笑什麼?"童羽嫻好奇地問。

  "沒什麼!我在想,你真是個神奇的女人,凡是認識你的人,很少有人不愛上你的吧?"

  "誰說的?當年就有個不識貨的男人,在娶了我之後,還帶著性感美女飛往美國,三年不聞不問--唔!"

  杜仰恩一聽妻子提起當年的事,趕緊用嘴堵住她紅潤的小嘴。

  與其聽她說起這件令他終生愧疚的荒唐事,他寧願好好親吻他摯愛的妻子。


  【全書完】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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